我觉得她说得似乎很有道理，曾经准备好的一肚子想反驳她的话此时突然不翼而飞了。我不禁回忆起我练“法轮功”几年来的经历。这期间我不是没怀疑过李洪志，但李洪志说：这是“思想业”在作怪，必须排斥掉。所以一旦有了那个念头，马上否定，他怎么说我就怎么做。比方说，我练功时就怀疑过：“法轮功”让“做好人”，达到“无私无我”的境界。“做好人”就得通过做好事具体体现出来，可每天把所有的业余时间都用在“练功学法”上，家务事有时也做不了，哪有时间去为别人做好事啊？甚至有人为此而辞去了工作，荒废了生意，这哪叫“最大限度地符合人类社会状态修炼”？有一次，我想给灾区捐款，想起李洪志说的，哪儿闹灾就是那个地区“业力”大，我如果帮了他们，他们反倒消不成“业”，我不是在做坏事吗？那样会“掉层次”的。反正那时候做事感到左右为难。开始练功时，我暴躁脾气确实有些好转，我怕“失德”，不敢跟爱人吵架。可后来取缔“法轮功”后就不这样了，只要他说“法轮功”一句不好，我就和他吵起来没完，甚至大打出手。有一次，他看了中央电视台播放的一例因练“法轮功”有病不治疗，结果贻误了治疗时机的新闻，看完后他说：“‘法轮功’真是邪教。”我就不干了。本来我第二天和报社有一篇约稿，吃完饭本应抓紧时间写稿，但因为他说“法轮功”不好，气得我什么也干不下去。爱人问我：“你怎么还不写稿呢？”我气哼哼地噘着嘴说：“谁让你说大法不好？说大法不好我就什么也不干。想让我写稿子，你就得说‘法轮大法好，法轮大法是正法。’要不这一晚上我什么也不干。”爱人看我因为一句话气成这个样子，觉得非常可笑，他说：“还修什么‘大法’呢？我看你们修的是‘减法’，越修心眼越小。”其实，在这里面修下去确实做不了好人，更达不到“无私无我”。开始的时候很多人都做得不错，那是因为怕“失德”，怕修不成“佛道神”；后来，当别人阻止我们“成佛成仙”，感觉自己的最大利益受到威胁时，我们就开始大动干戈。而我们所做的这一切，都是按照李洪志的“经文”去做的，难道他真的是在骗我们？因为我过去爱看科学幻想、特异功能、史前文化等方面的书籍，觉得李洪志说的挺有道理，好像又不是在骗我们。我感觉到心里很矛盾。姬指导员看出了我的心思，问道：“丹琳，你在想什么？”我说：“反正我相信师父说的人类大劫难的事是存在的。师父说有一次查了查，人类已经毁灭了八十一次，这还是没查到头。”
姬指导员问：“他是在哪查的？查的什么资料？你告诉我我也去查查。”
我说：“天机不可泄露。师父是主佛，主佛知道的事，你这个常人怎么能知道？”
姬指导员突然举起手来向房顶指去，我就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她问我：“你说我的手在指什么？”我说：“可能是指房顶，也可能是指灯泡。”她说：“是吗？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在指什么。我就随便伸了伸手，至于说我指房顶、指灯泡，都是你根据自己的主观意念判断出来的。李洪志不也是一样吗？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在哪儿查的。他不是说‘随意所用’吗？随便给你们胡诌了一句，你们就猜测从宇宙中查的。他为什么不敢说出来，是因为压根儿就没有这样的事。他给了你们一个他是‘宇宙主佛’的心理暗示，你们就在他的暗示下产生各种各样离奇古怪的想法。而且这个暗示本身就是假的。它的前提就是建立在虚无缥缈的基础上。就像一个乞丐给人许愿说：假如我有一百万，我就请你吃饭。这个前提就是虚假的，诺言当然就无法兑现了。”
姬指导员的话引起了我的警觉。难道我们追求的真的是不存在的海市蜃楼？那史前文化到底是怎么回事？特异功能、神秘科学到底存不存在？人是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我以前对李洪志讲的这些深信不疑，听姬指导员这么一说，又觉得似乎漏洞很多。这毕竟是一件严肃的事情，我不能凭她的几句话就轻易地下结论。不行，我必须搞清楚这些困扰我的问题。于是我问：“姬指导员，那你说史前文化是怎么回事？特异功能、超常科学到底有没有？我看的书比你多多了，我认为师父说的都是真的。如果你说得有道理，我会重新衡量这一切。”
姬指导员说：“你看的书虽多，但思维方式却出现了偏差。我不是科学家，也不是考古学家，不可能给你解释清楚所有的疑难问题。但有一点，我可以帮你改变思维方式。你为什么走到今天这个死胡同？归根结底是一个思维方式的问题，思维太狭窄，太单一，就像俗话说的一根筋。虽然你知识很丰富，但你重经验，欠理性，只看表面现象，不注重其背后的规律，或者说，只看重规律的片断性，缺乏哲理思辨能力。这也是许多知识分子存在的共同弱点。咱们就举一个简单的例子。在物理学上，‘光年’是表示距离单位，可李洪志在《转法轮》中却说成是时间单位。只要上过初中，都能发现这个漏洞，你为什么就没发现呢？”其实，我早就看出了这个错误，但我拿李洪志的话来辩解。我说：“我们师父说过，‘上面的《金刚经》和下面的《金刚经》面目皆非’。还说，‘不能用人的观念去想神的事情’，‘法在不同层次有不同的体现’。在人这儿看是错的，在神那儿就是对的。”姬指导员问：“你想过你们师父为什么这样说吗？”我说：“师父讲的法，我们只能学，只能背，根本不能去想。师父是主佛，他有那么大的神通，无所不能，无所不知，我们根本就没有资格去想，去怀疑。”姬指导员说：“李洪志就是利用你们对神权的崇拜来束缚你们。你想想，他为什么说这样的话呢？他知道你们会怀疑他，也怕你们怀疑他，所以先找理由打消你们的怀疑。”
姬指导员提醒我说：“你不要陷在李洪志的迷魂阵里，一定要冲破神权的束缚。李洪志就是一个人，他也有父母，有亲情，也生病，也住院，也结婚，也生儿育女，去美国还带着他的妻子儿女和母亲妹妹。他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他不是说过：神是人拜出来的，拜出来的都是假佛吗？李洪志不也是你们拜出来的假神假佛吗？所以要站在正常人的角度思考一下这个问题。”指导员的话使我陷入了深思，开始想那些从来不敢想的问题了。
十一 对真理的折服使我挣脱了邪教的精神枷锁
第二天早上，姬指导员又去叫我谈话。这次没在谈话室，而是在院子里的花坛旁。那里花气袭人，一簇簇菊花竞相绽放，红的，黄的，粉的，紫的，在微风的吹拂下摇曳生姿。姬指导员在我面前坐了下来，问道：“你喜欢菊花吗？”我说：“以前很喜欢，尤其喜欢黄巢写的咏菊诗。”姬指导员动情地说：“菊花品性高洁，是一种人格的象征。自然界的万物都有相通之处，花草树木和人一样也具有灵性，甚至有时比人更具有感情色彩和奉献精神。我曾从电视片头语上摘抄下两首咏花的小诗，你想听听吗？”我点点头说：“我喜欢各种不同风姿、不同性情的花朵。以前我也写过一些赞美花儿的散文和小诗，不过现在却有些陌生了，我想欣赏一下那两首小诗的意境。”听了我的话，姬指导员的脸上顿时绽放出花朵一样的笑靥，她用充沛的感情开始朗诵第一首咏梅诗：
凌寒独开，不肯结春缘。风霜不畏凋残，雪寒更助花香，临风雪愈勃发。君当如梅，自强不息，显毅力！
“自强不息，显毅力！” 穿透心灵的诗句，青年时期那种凌云壮志风起云涌般地从心头掠过，我的表情在急剧地变化着。姬指导员继续借助诗歌的魅力把我的感情浪潮推向高峰，接着朗诵道：
竹有节，清瘦却挺拔，风过不折，雨过不浊，逆境愈坚韧。君当如竹，坚韧挺拔，显气节！
我再也按捺不住自己的诗情，面对眼前的菊花脱口而出：
菊无华，品自高，不争春艳，凌霜独俏。飒风起，香沁天地，抵得春花芬芳。落红时，花魂入药，令人腑透肺畅，我当如菊……
姬指导员拍手称道：“吟得好，吟得好！”她借题发挥，深情地说道：“这些花朵、小草，都是大自然平凡而普通的一员，它们承受着自然的恩泽，同时也接受着风霜雪雨的无情摧残。但是，它们从不抱怨什么，顺时而开，随缘而谢。大自然给了它们赖以生存的丰厚大地，赐给它们生命的甘露。它们感念大自然的养育，即使厄运降临，也用柔弱的生命独自抵挡着，并能处逆境而愈加勃发，展示出生命的灿烂与壮美。我们同样生活在自然的怀抱中，享受着自然的馈赠，竟然还没有花草的情怀？广阔的宇宙，浩瀚无际，人在天地间，显得是那样的渺小。我们就像这些花草一样，充其量不过是沧海之一粟啊！”她指着头顶上的天空说道：“我们虽然渺小，但我们的胸怀要像天空那般广阔，那般纯净，不能做井底之蛙！”
姬指导员进一步启发我说：“你总是觉得自己所遇不公，那你现在就换位思考一下。国家就是一个大家，国家领导人就如这个大家庭的家长。如果你是国家领导人，是这个大家庭的家长，你应该怎么对待‘法轮功’问题？哪个家长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有幸福的生活和美好的未来？哪个家长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做一个真正的好人？哪个家长看自己的孩子迷失了方向能不担忧？看着自己的孩子滑到了悬崖边缘能不忧心如焚？自从‘法轮功’传播以来到现在，新闻上已经报道有一千六百多名痴迷者命丧黄泉。这是不完全统计，还有许多没有报道的。有的‘法轮功’痴迷者转化后说了真话，其实在国家没有取缔‘法轮功’以前，几乎每个练功点儿上都有人因练‘法轮功’或有病不治而亡，或精神崩溃等。就说你们吧，如果国家不管你们，让你们继续练下去，他们的今天就是你们的明天。如果一个家长看着自己的孩子们出了这么大的事还视而不见，袖手旁观，那样的家长就是对孩子不负责任！”我狡辩说：“家长不一定都好、都合格，为什么一定要听家长的呢？”姬指导员说：“你说得对。对家长不能盲目服从。我只不过是做了一个通俗一点儿的比喻，把领导人比做家长。我们国家是由共产党来领导。共产党是世界上最先进的政党，他提倡的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宗旨不是最崇高的思想境界吗？实现共产主义不是人类最美好的社会形态吗？我们不否认有少数党员在物质利益面前没有经受住考验，背叛了党的宗旨。但乌云遮不住太阳，这并不能影响我们党的宗旨和奋斗纲领。现在，我们的党又提出了“三个代表”的重要思想，其中之一就是代表最广大人民的根本利益，代表咱们老百姓的利益。可现在老百姓因练“法轮功”死了那么多的人，出了这么多的危险，如果对你们放任不管，那才是对你们不负责任。取缔‘法轮功’也是我们的党代表最广大人民根本利益的体现。不让你们再练就是对你们的生命负责，对你们的家庭负责！你说国家做得哪点儿不对？如果不取缔‘法轮功’，那才叫错误，那才是国家对你们不负责任呢！你现在应该从‘法轮功’这个小圈子里跳出来，站在一个普通公民的角度，站在国家和民族利益的高度去审视‘法轮功’问题。”
“站在一个普通公民的角度，站在国家和民族利益的高度”。姬指导员的话猛烈地点醒了我。原来自己以前是不正常的，只是站在“法轮功”这个小圈子里看问题，一切以“法轮功”为出发点和衡量是非的标准。凡是对“法轮功”有利的，不分青红皂白，就认为是好的；凡是说“法轮功”不好的，我们通通视他们为“魔”，诅咒他们将被“淘汰”，被“销毁”，真是鼠目寸光。如果站在公民的角度，站在国家和民族利益的高度再来看自己和“法轮功”，“法轮功”给国家造成了多大损失，它损害了国家形象，践踏了法律，扰乱了社会秩序，污染了精神文明，阻碍了经济的发展，给安定团结的大好局面带来了不稳定因素……站在这个高度上看，“法轮功”一百个该取缔，一千个该铲除！
姬指导员用她那双锐利的目光盯着我说：“你的眼睛告诉我，你已经意识到你的所谓修炼给你的家人、给社会、给国家都带来了重大伤害和损失。我现在就问你一句：你想不想真的做好人，达到真正的无私无我，也就是大公无私的境界？”
我说：“当然想了。”姬指导员说：“既然想做到这一点，就得彻底去掉自己的私心和欲望。什么是真正的好人？就是毫不利己、专门利人的人。你想想，抗美援朝时毛泽东把自己的儿子送到前线是为了什么？是为名，为利，还是为权？江姐、许云峰为革命献身的时候，是图高官还是厚禄？董存瑞炸碉堡的时候，他想没想他自己的安危？邱少云身陷火海之中，他的身旁就有一个小水沟，如果就地一滚，他就会免遭被烧死的厄运。可如果那样做了，就会暴露作战计划，导致战斗失败。所以，在这紧要关头，在重大考验面前，为了民族的利益，他宁愿选择了死。这才是真正的好人，这才是顶天立地的英雄！而你们为了自己‘成佛成神’，不惜伤害所有的人，不惜损害国家和民族的利益。退一万步讲，如果真的有佛有神，也应该是他们那样大公无私的人，为国家为民族的利益赴汤蹈火的人。大公无私的体现，就是在个人利益和国家利益发生冲突的关键时刻，在重大考验面前，能自觉牺牲个人利益而以国家利益为重。国家就是站在大多数人的角度上取缔了‘法轮功’。你选择个人利益还是服从国家利益，能不能放下自我，这对你们才是重大考验。你的选择不正是体现了你思想道德的标准吗？”
姬指导员的话强烈地触动了我心灵深处正在萌动的生命意识，我不禁陷入了深思：我的姥姥是一名共产党员，在我很小的时候，她经常带着我去开会。那时候开会的内容大多是学习毛泽东思想，所以我从小就接受正面教育。后来，上学以后，课本里学的也都是一些英雄模范人物的事迹，读的书大都是《红岩》、《红旗谱》等革命书籍。当然，也听老人们讲过一些神仙鬼怪的故事，但与我所接受的正面教育相比是微不足道的。可是，为什么接受李洪志的歪理邪说短短几个月，就无法摆脱他的控制呢？其实，我不是没有做过思想斗争，觉得李洪志是在说大话，他的许诺是不可能实现的。但每次斗争的结果，却都被李洪志的歪理邪说所慑服。我苦苦思索这其中的原因。我把我的想法告诉了姬指导员。她说：“你是接受了很多正面教育，但你从来没有实践过，所以正确的思想对你来说只是一种空洞的理论。不经过实践是无法在你的思想中扎根的。这些年，你坎坷的经历、扭曲的心态唤起了你心灵深处渴望外在力量对自己的保护。渴望自我保护是人潜意识的一部分。而你小时候接受的有神论的思想同样存在于你的潜意识中，存在你灵魂的最深处。顺利的时候，你具有自我保护能力，它们就被压抑着；而遇到挫折和困难，自己又无力解决时，它就开始复活，四处帮你寻求这种外在力量。而这时，你正好接触到李洪志所说的‘法身保护’，一下子激活了你潜意识中的那个兴奋点，西方有心理研究专家叫它‘信仰区’，是人类在原始社会遗留下来的信神的‘硬件’基础，也是人大脑信仰最深的根子。一旦这个种子被激活，再加上李洪志不断地给施肥浇水，它就会不可遏制地疯长起来。”
我若有所思地说：“原来是这么回事。可我还是不太明白。你所说的实践问题，练了‘法轮功’以后，很多人都有一些亲身体会。例如，摔得很厉害，但不感觉疼痛。我就有过这样的经历，似乎是有‘法身保护’，这是不是也算一种实践呢？”
指导员说：“你这种感觉充其量不过是一种感性认识，是因为你还不明白其中的科学道理。如果真有‘法身保护’，为什么练‘法轮功’死了那么多人？海南‘弘法’的那八个弟子，他为什么不保护呢？我们不可能一时把所有的问题都解决了，只要大方向认准了，我们就要勇敢地与‘法轮功’决裂！你再想想那些英雄模范人物，想想你自己的行为，看你该怎么选择。”
江姐、许云峰、董存瑞、黄继光、雷锋、焦裕禄等一直是我小时候学习的榜样，我敬佩他们大义凛然的民族气节和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崇高精神，我发誓要向他们学习，做一个有益于人民的人。那时，我时时刻刻要求自己，经常检讨自己的不足之处。可是后来，渐渐地，在个人遭到不公正待遇的时候，我的思想在不知不觉中偏离了正确的人生方向。只怨社会对自己不公，从来不想我为这个社会做了什么。从出生到现在，我一直向社会索取着，我穿的衣服，我吃的饭，我消费的日用品，哪一点儿不是凝聚了无数人的心血呢？党和人民还培养我接受了高等教育。反过来想想，自己又为国家做了些什么？不仅没有做出应有的贡献，反而又练起了“法轮功”，给家庭和社会都带来了很大的危害。现在想想，真是钻进了一个自私自利的死胡同。而自己还恬不知耻地自比于江姐、刘胡兰，真是羞愧难当，无地自容啊！我鼓起勇气说：“为了别人，我敢于放下修炼！就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认了！”
姬指导员说：“如果现在李洪志来了，告诉你要‘圆满’了，让你跟他走，你怎么办？”我坚决地说：“如果真有‘圆满’，为了别人的幸福，我宁愿放弃！”姬指导员问：“那你不怕‘形神全灭’了？”我说：“为了让别人解脱痛苦，就是下地狱也在所不辞！”
姬指导员双手一击：“好，有胆量！不过我告诉你，什么‘圆满’，什么‘地狱’，什么‘另外空间’，李洪志这是在利用你们的自私恐吓你们，控制你们。就像不懂事的孩子一样，如果被他吓住了，你就成了他手中的玩偶；如果不怕他，你就会拿出勇气去看看到底有没有吃人的老虎。李洪志不也说过吗：你不怕了，也就不存在让你怕的因素了。对不对？”
我点点头，突然想起了儿子四岁那年看了一套《聊斋》的光盘，上面的鬼怪故事吓得儿子大白天都不敢一个人在屋，晚上更是惶恐不安。结果有一天，我去幼儿园接他回家时，路上因为堵车，我俩走散了。当时正是冬天，天黑得早，找不到他，我心里非常着急，赶紧给我爱人打电话让我爱人出来找儿子。我爱人半路上在一个小胡同碰上了他，儿子一个人正快步地往家走去。回家以后，儿子告诉我说：“妈妈，今天天黑了，我自己回来，路上也没老猫也没鬼。”一个四岁的孩子竟然用自己的亲身实践证明了自己所十分恐惧的东西本来是不存在的，我还不如一个四岁的孩子的勇气。现在，我也必须自己去证明这一切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指导员问我：“你敢不敢下决心和李洪志决裂？敢不敢写‘四书’？”看我还在犹豫，她满怀信心地鼓励道：“在谷底的时候，只要你抬脚走，就会走向高处，这就是否极泰来；可是如果你躺下不动了，这就是坟墓。人生的路是漫长的，但关键时刻却只有几步。”
她的话猛地给我敲响了警钟，我当即表示：“敢！我们马上回屋，你帮我拿来纸和笔。稀里糊涂得一轮，转来转去本无神。既然认识到了，我就要改邪归正！我现在就写！”
姬指导员竖起大拇指说：“好！对了就坚持，错了就承认，这才叫光明正大，这才叫堂堂正正！”
就在我起身即将告别花坛时，我仿佛看见所有的菊花都在向我含笑点头儿。明明白白我的心，菊花体察得那么细致入微，我感谢她们对我心灵的启迪，情不自禁地俯下身来，亲切地向她们吻别。在姬指导员和我不停地谈了五天之后，她那种水滴石穿的忘我精神终于征服了我。我毫不犹豫拿起笔来，果断地写下和李洪志以及“法轮功”彻底决裂的保证书、决心书、悔过书、揭批书。当我写完“四书”以后，已是深夜一点多钟，我看见姬指导员和祁队长都坐在我的身边陪伴着我，姬指导员给我冲了一包方便面，拿出一根火腿肠给我放进碗里。我的心中充满了感激和愧疚,我一直让她们陪了我五天五夜,姬指导员跟我谈话嗓子也哑了,我恨我自己为什么这么自私，给她们带来了这么大的麻烦。我一下子扑进她的怀里哭了起来。她们也和我一起流泪，我流下的是感恩的泪水，她们涌出的是滋润灵魂的甘泉。在这子夜时分，又一棵生机勃勃的小草在他们心血的灌溉下勇敢地冲出冰层，破土而出了！又一个崭新的灵魂在焚毁旧观念的烈火中勇敢地诞生了！
后来通过学习和思考，我终于从科学角度揭开了我向指导员提出的练功期间为什么摔着了或遇到撞击不感到疼痛的奥秘。小时候我在农村，天气热的时候很多人都上房顶去睡觉。有人睡觉不老实，睡得很香时从房顶上掉了下来，奇怪的是，当时却不感到疼痛。从科学角度看，人在睡眠时，感知疼痛的神经被抑制，失去了感知功能，对外界的刺激处于麻木状态。而邪教主为了控制信徒，对信徒普遍实施催眠状态，如集体吟诵、集体祈祷、绝食和注射药物。具体到“法轮功”，集体学法、集体练功等都可以使练习者达到催眠状态，处在“白日梦”状态下，感觉就被剥夺。据研究邪教的专家透露，邪教徒在教主普遍实施的催眠状态下，自身还会分泌出一种类似大麻的物质，可以把人们对痛苦的感觉降到最低限度。
正像姬指导员说的那样，一旦能跳出自私的圈子，思维方式就变得无比广阔起来，哲理思辨能力也提高了。原先，因为害怕自己修不成“佛”。害怕自己被“销毁”，局限在个人的小圈子里，前怕狼，后怕虎，每日战战兢兢，企求着李洪志这个“救世主”的护佑，自然对他惟命是从，不敢有半点自己的思想，唯恐对李洪志这个“宇宙主佛”有丝毫不敬而遭到厄运。其实，你之所以怕李洪志，就是怕自己虚无缥缈的“成佛成神”利益受到损失。等你敢于从自我的圈子中跳出来的时候，你就会发现世界真是变了样，真有一种心底无私天地宽的寥廓之感！原先在李洪志精神控制下不敢想的事情现在都敢于思考了，我就开始剖析李洪志“讲法”中的漏洞，剖析自己隐藏在内心深处的私欲。我感到，从思想中清除李洪志的歪理邪说后，就像一个初生的婴儿一样，大脑一片空白，这时候，播下什么样的种子，日后就会开出什么样的花，结出什么样的果。姬指导员建议我多读一些催人奋进的诗歌、散文、小说，鼓舞人斗志的英雄人物传记，为人类做出重要贡献的科学家的故事，提高人哲理思辨能力的哲学书籍及丰富学识、开阔眼界的自然科学书籍等，这些书籍能够增强人的分辨能力，提高思想免疫力。所以，指导员给我找了许多关于自然科学、社会科学、考古学、地质学、达尔文的进化论、中国神话的起源等等方面的书籍，找来了《雷锋的故事》、《我眼中的周恩来》、《毛泽东谈古论今》，毛泽东的《实践论》，马克思恩格斯的著作等。我像一个久旱的禾苗遇到了甘霖，心旷神怡、如痴如醉地沉浸其中。我的心中觉得豁然开朗起来，我仿佛在跨越一座座曾经把我压得喘不过气来的高山，那就是李洪志套在我身上的一道道沉重的枷锁。使我真正体会到了优秀的书籍是人类进步的阶梯，是打开我们这些“法轮功”痴迷者心灵死窗的金钥匙。也使我深深地感触到：要想真正地挽救一个人，必须拯救他的灵魂！（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