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凯风专区  >  热文
天国梦(连载之二十二)

作者:丹 琳 · 2006-11-06 来源:凯风网

  五  王小红终于被感化

  华书琴转化以后,姬指导员马上回到劳教所,把这惊人的好消息告诉了我们。华书琴决意要和“法轮功”彻底决裂,没有人逼她,是她的亲身体会使她做出了如此明智的抉择,希望我们能从她的遭遇中受到启发。“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也不靠神仙皇帝”,要创造我们的幸福,全靠共产党的领导。当时,我们对姬指导员的话极为不满,认为她是阻止我们练功的“魔”。但念她还比较善良,就称她为“善良的魔”。那时,队长们怕我们出现生命危险,白天黑夜地值班看着我们。她们和我们吃在一起,住在一起,晚上,为了防止意外发生,队长们就和情绪不正常的人睡在一张床上。有一次,值班的队长到门口打了一下饭,眼疾手快的王小红一下子蹿上去插上了门,命令大家说:“快,大家准备圆满走!师父说了,‘大法弟子们是去掉一切常人的执著,包括对人的生命的执著’。现在都把床单撕了上吊!”无精打采的我们一听见“圆满”二字,忽地振作起了精神,急速地从床上扯下床单撕了起来。雪白的床单被我们撕成了一根根布条,然后急急忙忙地把它们系在一起。我把长长的白绳在空中抛了一下,忽然萌生一股扭曲的兴奋感,带有一丝憧憬地说:“你们看,这就是飞天的白练哪!”

  王小红和刘爱英的眼神中闪出异样的幽光。我的心猛地一缩,似乎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这样真的就能“圆满”么?会不会……

  突然我的耳边响起了王小红的声音,她急切地催促那几个行动比较迟缓的学员:“快!别磨蹭了,一会队长来了我们就没有机会了。大家都等着你们一起回天上呢!”

  说罢,王小红和刘爱英伸手去帮她们。我突然感到心跳加快,说不上是激动还是惊恐。我看到两个学员的表情出现了犹豫,似乎害怕了。这时,王小红用激昂的语调鼓励它们道:“师父说了,‘一个人放不下生死,他绝对不会圆满’。我们是在用生命证实大法,是在真正地‘助师世间行’,谁要是害怕,顾虑,就不是真正的大法弟子!”

  经她这么一鼓动,犹豫不决的几个学员也坚定了“圆满”的信心,表示听从王小红的统一指挥,等待着“同回天堂”的时刻。

  正在这危急的时刻,队长端着饭回来。一推门,发现门被插上了,急得把饭菜洒了一地。队长飞速地跑到办公室向中队报告,马上来了很多警察,组成一队人墙,使劲把门撞开。警察拥进屋子。我和同宿舍的学员已经把撕好的床单套在了脖子上。几个男警察奋不顾身地冲上去,解开了我们脖子上的布条,避免了一场集体自杀的悲剧。

  “圆满”不成,我们是不甘心的。当时已有几个人一个多月不吃饭了,全靠队长们每顿给灌食,不然的话,许多人的生命早已不复存在。也有几个因为身体极度虚弱,保外就医回家了。在我们看来,依靠绝食能被允许保外就医,那是再好不过的事了,一来可以不转化,二来回家后还可以练功。所以绝食就成了我们的拿手好戏。为了劝我们吃饭,中队采取了各种各样的感化措施,队长们给我们买来水果、营养品;食堂每天给我们改善,香喷喷的饭菜端到我们面前。其实饥肠辘辘的我们真想饱餐一顿。可谁也不敢做“破坏大法的魔”,谁也不愿意在关键时刻“掉层次”。流出来的口水赶紧咽进肚里。那时,我们就安慰自己:他这算什么!都是“常人”的东西。等我们到了“天国世界”,想吃什么玩什么伸手即来。再克制不住,就背《洪吟》“食而无味,口断执著”。
队长们陪着我们聊天,给我们讲故事,讲笑话,我们都捂住耳朵一概不听。我们在内心还把自己和江姐、许云峰相比,觉得自己非常伟大。

  每到吃饭的时候,姬指导员一个一个地给我们说好话,劝我们先吃饭,有什么条件再商量。我们说:条件很简单,那就是放我们回家,恢复我们合法的练功环境,给“法轮大法”平反。姬指导员当然不能答应我们的要求。那我们就对峙着不吃饭。每到吃饭的时候,姬指导员就剥好多家里给她送来的鸡蛋,一人给我们往碗里放一个。可我们连看都不看,还有人索性倒在洗脸盆里。姬指导员没办法了,就说:“好吧,你们不吃我也不吃,从现在开始,我也绝食了!”接下来,姬指导员真的不吃不喝了。绝食第三顿的晚上,姬指导员突然晕倒在地,不省人事。尹大队长急急赶来,心疼地说:“老姬呀,老姬,你真是不要命了。你给华书琴献了血,又有多少天没休息,所里特批你休息几天,你却在家坐不住。”医务室的医生和几个队长把她抬到医务室,给她采取了急救措施。原来她给华书琴献血了。得知这个消息后,包括我在内的几个人再也不忍心闹下去了,觉得自己的行为太自私了。我们都干了些什么呀?华书琴身处危险中的时候,我们没有一个人去帮她,反倒把她往火坑推,这就是“善”的表现?这就是“好人”所为?姬指导员不是一个“修炼”的人,她为什么肯把自己的鲜血献给一个经常骂她“恶魔”的人?我们矛盾了,我们困惑了。我不禁想起了一件往事:几个月前,人民广场举行义务献血活动,我觉得自己的身体还很健康,应该去献点儿血。当我正走向义务献血车时,我忽然想起了李洪志说过的话:“修炼人”这个血要打给别人那可太珍贵了,说不定里面就有功,不是万不得已,最好还是不要献。我转身回来了,嘴里嘟囔道:“算了吧,修炼人不管常人的事儿。”现在感觉到,那是多么自私的行为啊!

  此时此刻,王小红的心中更是掀起了滔天巨浪。自从进了劳教所以来,自己一直是风暴的焦点,每一次闹事,几乎都是自己带头。其实很多时候,她觉得自己做得不是好人的行为,可是为了“正法”,自己不得不这样做。她曾经几次在心里问自己,难道这就是“修炼”?可是每当这个时候,她就又想起李洪志不让怀疑他的话,赶忙排斥掉这个念头。李洪志还说希望他的弟子们在最后的“圆满”时刻一定走好。可是从1999年的“4•25”他就说“这是一次圆满的机会”,可到现在,一次次“圆满”的梦想都无情地破灭了!说是修“真善忍”、“做好人”,可又觉得完全不是那么回事。有时候她也很矛盾:如果要是真正地去做一个好人,那根本就当不成“大法弟子”;如果当一个合格的“大法弟子”,就根本做不成好人。从国家取缔“法轮功”到现在,已经快折腾了两年了,她觉得自己真的累了,不想再这样无休止地闹下去了。什么时候是个头儿啊?“圆满”,这个遥遥无期的日子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来到。如果真有“圆满”的那一天,自己“成佛成仙”了,而自己的亲人痛不欲生地在下面看着自己,而像姬指导员这样的好人都要被自己亲手“销毁”,这将是多么残忍的事情啊!做那样的恶“佛”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想想自己把家里折腾得一无所有,想想家里的孩子老人悲惨的情形,王小红暗暗下定了决心,就是自己真的被“销毁”,被“形神全灭”,也不能再继续伤害别人了!当大队长即将走出我们宿舍的一刹那,王小红鼓起勇气大声说道:“大队长,我不练了!”

  听到王小红的话,屋里的几个队长先是吃了一惊,继而欢呼雀跃,几个队长一下子把王小红抬了起来:“王小红啊王小红,你这千年的铁树终于开了花!”王小红含着泪花说:“我对不起你们了,给你们添了那么多麻烦。”大队长说:“千万别这样说,只要你能明白就好,你能明白就好。你的家里有救了,你的孩子又有妈了!”我看见大队长摘下眼镜,擦了擦眼中的泪花。王小红呜呜地哭了起来,趴在队长的怀里哭了起来,哭得是那么伤心,哭得又是那么真诚,那么撕心裂肺!这哭声充满了对往事的无限悔恨,充满了对李洪志的强烈控诉,充满了对残害生命的邪教的无比愤慨!是一个灵魂无地自容的表白,是腐朽灵魂死亡的挽歌,是对新的生命诞生的庆贺!王小红哭啊哭,把这些年来所有的委屈、烦恼、压抑、扭曲等统统哭了出来,仿佛一个迷失路途的幼儿,在历尽颠沛流离、千辛万苦后终于回归了母亲的怀抱!

  六  王小红被痴迷者孤立起来

  王小红的转化,在我们学员中掀起了轩然大波。由于当时“法轮功”痴迷者最怕的是“转化”二字,在我们的心目中,“转化”就是走到了“大法”的对立面,就意味着“千万年的等待毁于一旦”,就意味着被“淘汰”、被“销毁”,“在被销毁的痛苦中偿还层层欠下的业力”。所以,那时,一提起转化,就好像要下地狱似的那么可怕。我们不仅视转化为洪水猛兽,还对转化了的学员百般诋毁和攻击。所以王小红转化后,立刻遭到了我们这些未转化学员的讽刺和围攻。一次她去水房洗脸,好多人都围上来用手指点着她说:“助纣为虐!助纣为虐!铲除邪恶!铲除邪恶!”


  在宿舍里,王小红更是孤立无援,四面楚歌。我们凑在一起吃东西、说话,故意把她晒在一旁,还旁敲侧击、指桑骂槐地说她是叛徒,是出卖耶酥的犹大。尤其是刘爱英和陈文彦,原先总是和王小红聚在一起闹事,现在突然成了水火不容的两个阵营,陈文彦每天都坐在床上默默地“铲除”王小红的思想“业力”,“铲除”在背后操纵王小红的“魔”,动不动就和王小红明刀明枪地干起来。陈文彦说:“师父说,‘佛为度你们曾经在常人中要饭,我今天开大门传大法度你们,我没有因为遭了无数的罪而觉得苦,你们还有什么放不下的呢?你能把心里放不下的东西带进天国吗?’王小红啊王小红,多少关都闯过来了,到了最后的关头,你竟然动了常人的心,真是朽木不可雕也!你知道师父为你多痛心吗?告诉你吧,我一直开着天目修,我现在看见你脚底下就是地狱之门。但是师父念你修了这么多年,再给你一次重新走入大法的机会。师父说了,你对大法的一念将定下自己的未来。何去何从,你自己作出选择吧。”

  刘爱英对王小红也是又可惜,又痛恨。她不愿意王小红从“高层次”上掉下来,不厌其烦地做着反转化工作。我们都帮着刘爱英,也学李洪志那一套,对王小红又是恐吓又是利诱,王小红真像小羊掉到狼群里,孤独无助,内心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恐慌。(待续)

分享到:
责任编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