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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伴带着遗憾走了

作者:关秀勤(口述)王子桐(整理) · 2012-02-10 来源:凯风网

  我叫关秀勤,今年76岁,我的儿子今年55岁,儿媳也51了。早年儿子和媳妇从山东老家搬到沈阳市东陵区李相街道闫家沟大洼子村。起初儿子和儿媳扣大棚、养猪、承包农田,天天忙得热火朝天,后来又经营“小卖部”,日子越来越富了,便把我和他爹接来享福。那时的日子很踏实,我们心里也总是乐呵呵的。

  可谁知,好景不长噩梦就来了。2002年初,两名背包的妇女来到我家,与儿媳似乎很投缘,唠了半个晌午才走。后来儿媳妇说那两个“姊妹”告诉她:“神的第二次道成肉身”与我家有缘,女基督“闪电”是真正摸得着、看得见、实实在在、无所不能的神。以前人们信的都是“渺茫的神”,只有信这个神才能“得到永远的生命”、“逃离一切灾难”、在“世界末日中幸存”。之后的几天里,总是能看到这两名妇女的身影。儿媳在二人的拉拢下加入了“掌管万物”的“实际神”,儿子也写下了参加组织的保证书。

  自从写下保证书后,我发现儿子和儿媳变了,变得让我非常担心,甚至有点害怕:儿子不知从哪儿弄来《全能神你真好》、《闪电从东方发出》、《国度福音见证问答》等书,一遍一遍地反复看。好像着了魔一样,说什么“天国来信了”“石头显字”了,自己马上就要“拿到上天堂的户口簿”了。家里经营的小卖部成了十里八村“实际神”信徒的聚会点,整天忙于聚会,还三天两头的不着家,不辞辛苦地到处拉拢人入教还说这叫“传福音”。后来,他们竟然把平日省吃俭用省下来的钱作为奉献金向“神”表忠心。

  2002年11月30号,我永远忘不了那一天。儿媳妇说山东老家的父母生病,要回去照顾,和儿子带着50000元积蓄匆忙走了。扔下两个孙女,一个在上学,另一个只有5岁。转眼一个月过去了,一直没有消息。往山东老家打电话说儿子、媳妇跟本没回去,我的心猛地一沉,有种不祥的预兆。老伴整天坐立不安,经常从梦中惊醒,说是梦见儿子被人谋害了,捆绑着双手喊着要我去救他,担心得整夜整夜睡不着。是不是坐车出事了?还是被劫了?要么……真是不敢往下想。唉,那些日子我们想啊、盼啊、牵肠挂肚的,一直在焦急和期盼中度过,随着时间的延长也越来越担心,越来越害怕。

  儿子、媳妇不在家的日子,我和老伴的心像是被“剜”去了,整天像丢了魂一样打不起精神,在孙女面前还要强颜笑脸,只能偷偷地抹眼泪。我们两个年过花甲的人整天手忙脚乱,身心疲惫,既要找儿子儿媳,更提醒自己千万不能让两个孙女知道,还要抽时间喂猪、侍弄蔬菜大棚和18亩承包田,有时一天忙得连饭都顾不上吃。即使家里乱成了一锅粥,我们还是咬紧牙撑着,我和老伴商定,我照顾家和孩子,他找儿子和儿媳。从此,老伴开始了漫长的寻儿路!

  老伴的兜里总要揣着儿子、儿媳的照片,逢人就拿出来问有没有见过照片上的两个人。听一个老乡说,在本溪一带好像见过他们,老伴激动得一宿没睡,天不亮就起身赶往火车站,到本溪一带寻找。结果是满怀希望去,垂头丧气的回。虽然我们已经报了警,在所有走过的地方贴出了“寻人启示”。可,没有一点音讯。逢人谈起这事,我就忍不住流泪,老伴在一旁低头叹惜。

  自从儿子离开家,老伴失了魂似的风里来雨里去的寻找,还算魁梧的身体越来越瘦,还拣起了戒了多年的烟袋,总是蹲在角落里“吧嗒吧嗒”地抽,弄得气管炎的毛病经常犯,劝又劝不了。为了节省花销,老伴坐最便宜的车,住最简陋的旅馆,吃最廉价的路边摊,可,就在寻找儿子、儿媳二年多无果的时候,我一直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老伴忧郁成疾,病倒了,是在寻找他们的路上病倒的。那阵子,老伴在外寻找儿子十几天,气管炎的毛病又犯了,连咳带喘也舍不得钱去医院,终于在回来的路上发作了,呼吸困难随时有窒息的危险,是好心的司机将老伴送到医院。大夫说老伴得的是气管炎性的哮喘,让我准备后事,我顿时觉得天塌了,浑身没有一点力气,可还得硬撑着照顾老伴。晕晕沉沉的老伴在半梦半醒时还在喊儿子的名字,嘟囔着要我去找他们。

  大把的药片在老伴身上真的起不了多大作用,花了不少钱,病始终不见好,有时一折腾就是一宿,我也疲劳极了。

  老伴已经几天水米没进了,勉强熬过了2004年的除夕。大年初一,老伴脸色灰白上气不接下气,他知道自己挺不了多久,颤微微地从衣服的里怀拿出儿子、媳妇的照片,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泪水,断断续续地交待我:“一定要把儿子找回来,不能让两个孙女成了没爹没娘的娃儿。”他带着遗憾就这样走了。我一个孤零零的老太婆瘫坐在地上,真的绝望了,我恨儿子,怨儿子:这个不孝子,为了他的教会抛家弃孩,现在害得老伴死不瞑目。我的心啊,撕裂般的疼,哭得几乎昏厥……后事全部是由村委会帮着操办的。

  也许是儿子和儿媳在外吃了太多苦,也许是厌倦了东躲西藏的生活,2008年7月14日,他们终于身无分文的回到了曾经抛弃的家。进门的那一刻,11岁的小孙女告诉我:来了两个生人……

  我的心颤抖着,老天有眼,终于盼到儿子回来的一天了。

  后来,儿子支支吾吾地告诉我,2002年他和儿媳经“高人指点”,为了“神的事业”离开家,去了“神”力量比较薄弱的丹东,与当地的负责人联系,建立了“传教点”,走村串户拉关系、套近乎,软磨硬泡地发展了几名“有缘人”。初见成效后,儿子儿媳又进一步制定了发展计划,暗下决心要“大干一场”,成为“神”的左膀右臂。虽然儿子、媳妇掌握了一定的发展信徒经验,但愿意加入的人越来越少,难度也越来越大,为了壮大组织不得不东奔西跑,铁岭、四平、锦州、辽阳、本溪、兴城等地,自己则舍不得吃穿,就是为了多省点钱多向神交“奉献款”。

  为了把“神”的工作做到位,儿子用尽全力拉拢人入教,有时儿子为了拉入教者,遭到家人反对,对我儿子大打出手,常常“挂彩”。儿子曾流露出要退出“实际神”的意图,可“排带领”(实际神内部领导职务)威胁儿子“我们已经向真神发了誓,肉身属于教会,要是有人背叛神,神就会让它成为犹大、下地狱,永世不得翻身。”吓得儿子不敢有“大逆不道”的想法。不光发展信徒,还负责向入教者收取“奉献款”。一次,一个姊妹交“奉献款”时遭到家人反对,儿子不但没有收到钱,还被几个大汉打得头破血流。在家休养的日子,姊妹的丈夫上门讨要“奉献款”,儿子无奈只好向“组织”求助,可当“排带领”得知情况后,应付了几句,就再也联系不上了。进退两难的儿子和儿媳伤身又伤心,也许是仅存的一点良知,他们终于看清了“神”的真面目。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决定先回家再说。

  六年啊,老伴走得太无辜、我和孙女儿过得太痛苦、而家真不像个家了。

 

【责任编辑:一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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