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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儿他爸:说好的我走前你走后呢

2015-07-27

  燃烧的纸钱化作屡屡青烟随风飘散,纸钱灰也也随着青烟升起后四散飘落,在燃烧纸钱的火盆旁一位泪眼婆娑的老妇人独自在絮絮叨叨,孩儿他爸呀,你个背时的哟,说好的我先死你好安埋我呀,你怎么就说话不算哈呀?都怪我呀,没有像往常一样扭到费(重庆方言:意为反复纠缠),早点把你拦到,不要去相信什么主啊、神啊、什么三赎基督的鬼话,你就不会走的那么早啦……

  这位老人叫周秀英,家住重庆市南川区兴隆镇三和村3组,如今已经69岁,可他的丈夫冉隆广,已经去世10年了。农历四月十四日,是冉隆广冥寿73岁的日子,周秀英老人按照当地的传统习俗给他烧些纸钱以表祭奠和哀思。

  见有人来了,周秀英老人一边用衣袖擦着已经红肿的眼睛,一边哽咽的招呼我们坐。或许是许久没有人造访这个独家小院了,许久没有人陪陪这位年届70的老人聊聊天了,老人禁不住流着泪主动讲起了伤心的往事。

  孩子他爸是个地地道道的农民,父母死得早,他很小就出来帮别人干活赚钱,因为小时候帮别人看晒谷坝,晚上在院子里睡觉,受了湿气落下风湿病,所以信天晴落雨,到了阴雨天就腿痛,肝脏有点小毛病,不能干重活。我们有三个孩子,两个儿子一个女儿,都在外打工,当时家里就剩我们老两口和两个孙子,平时,地里的活大多数是我在干,他主要是在家煮煮饭、喂喂牲口,接送一下两个小孙子上学放学,不过现在两个小孙子都上高中、读大学了。农忙的时候也会帮我干点农活,日子虽然苦点,但也不愁吃不愁穿的。

  2004年2月的一天,孩子他爸去邻里乡镇走人户,回家之后就神神秘秘的跟我说,他知道了治病的秘方,可以不花钱不吃药就把病治好,我听后不以为然。我们旧社会出生的农村妇女只知道勤茶煮饭、浆衣补衣,那段时间,每隔几天他吃了晚饭就出门去,一两个小时才回来,我也没有多问。有一天,他回来的时候带了两个我不认识的人回来,那两个人开始向我介绍,让我和他们一起信“三赎基督”,我现在才真的搞清楚这个名字,跟他们一起祷告,可以不花钱就治病,可以享受神赐予的福报,要我多行好事,做善事,不做坏事,信神能保平安。只知道劳动才能有饭吃的我,觉得他们简直胡扯,没怎么理他们,过了一会儿他们就走了。后来,丈夫也劝过我几次,让我和他一起去听一听,还说他听了几次之后腿痛真的有缓解,我让他不要信这些乱七八糟的,为此我们还吵了几次。

  孩子他爸呀,本来脾气很好的,我们生活了几十年很少吵架,即使有,只要我扭到费,他基本都会让我,但我发现他信了这个“三赎基督”后变了很多,只要我劝他不要去信,他就和我吵,或者和我冷战,不理我。就这样,刚开始他还勉勉强强急急忙忙的把活干完,到后来一门心肠地投入“教会活动”,完全没空管家里的事和两个孙子,我每天不仅要忙着地里的活,还要忙着照顾孙子,他却每天什么也不管,家里的药也不吃了,整天神神叨叨,脾气也变得固执,还劝我不用干这么多活,信神之后自然什么都会有,还说,三赎会赐给粮食,生命粮会发酵,越吃越多,一辈子都用不完之类的话。我拗不过他,就由他去了。

  记得就在那年冬天的一个早上,不知怎么的,他早上起床突然摔倒在地上,还把头磕破了皮,我急忙叫来同村的医生给他输水(液)之后才好了点,医生走的时候开了些药,叮嘱他要按时吃,后来他趁我不注意把这些药全部扔了,我知道之后非常生气,他却说不用吃药,三赎会保佑他,他这次犯病是因为没从心中把拦阻完全除去,他要坚持,要有信心,这样他的病自然会好的。我看着他这个样子又急又气,我每天一个人要里里外外的忙,回家之后还要和他吵,那段日子我的身体也快垮了。后来我看他身体越来越虚弱,还是不肯看病不肯吃药,没办法,我就给城里的女儿打电话,让娃儿们强行把他架到医院去检查,一查才知是黄疸型肝炎,女儿让他住院治疗,他还是不肯,趁人不注意偷偷跑出了医院。孩子他爸的身体状况越来越糟,食欲减退,常常恶心、腹部胀痛,满脸涨红,他自己也觉得浑身乏力,看到他被折磨得不像正常人的样子,娃儿们多次提出要带他去医院,可他坚决不住,仍然在家坚持信教“治病”。

  2005年的6月15日,那天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女儿下班回家就觉得他爸脸色不对,嘴唇青紫,就让他赶紧吃药去休息,他不肯,过了一会儿脸色变得更加不好了,呼吸也更急促,女儿只好拨打了120急救,遗憾的是一番抢救依然没有救回孩子他爸的命,他因为生病不医治,小病拖成了大病,离开了人世,那时只有63岁,连平均岁数都没有活得到,我听说现在平均岁数都有70好几岁了吗。

  年轻人啦,都说少时夫妻老来伴,你看嘛,孩子他爸因为太相信了别人的神说,有病不进医院、不医治,坚信不吃药、不打针就能治好病,63岁就走了,已经10年了,剩下我一个孤老婆子,多苦呀!我还时常同周围的人讲,千万不要去相信那些胡说八道的,有病一定要去医院,相信医生,什么三赎基督教,不但治不好病,还会害了自己和家人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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