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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欣怡:我还能找回爸爸吗?

作者:孟欣怡 · 2010-09-01 来源:凯风网

  “爸爸,你咋狠心抛下女儿啊,为啥会这样啊,爸爸……”,记得父亲离开人世的那一刻,我拉着他的手,那样撕心裂肺地哭喊着。父亲曾经习练法轮功不愿去医院治疗,当他真正脱离法轮功时,已延误了治疗的最佳时机,病情发展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我清楚地记得2006年10月的那天,爸爸在家突然昏迷,生命垂危,是我拨打120并和姑父一起把他送进医院抢救,爸爸临终前对我重复着这样的话:“爸爸对不起你们,你和妹妹一定要好好学习,千万不要相信法轮功”。爸爸去世的时候48岁,那年我21岁,大学还未毕业,医院确认爸爸是胰腺组织坏死,但我坚信爸爸是被法轮功害死的。

  2008年爸爸祭日那天一大早,我拿着西南交通大学颁发的《毕业证书》捧着鲜花跪在爸爸的坟前,眼泪止不住流了下来,脑海里浮现出一幕幕交织着爱、恨、情、怜的伤心往事。

  我家住四川省大邑县苏家镇八角村,父亲名叫孟云怀,是村上有名的水产养殖能手,母亲余燕芬是一个质朴的农村妇女。我们家承包了并租用了生产队的鱼塘,养殖的鱼和牛蛙品质和销路一直都比较好,虽然生活在农村,但勤劳能干爸爸日夜操劳,善良慈爱的母亲勤俭持家养育着我和妹妹两个女儿,在乡里乡亲看来,我们是令人羡慕的富裕家庭,一家四口生活得幸福滋润又不乏温暖。

  我在大邑县苏家中学读书,1997年刚上初中那年,爸爸干活时不小心摔下鱼塘腰部受了伤,到医院检查后,医生说除了软组织挫伤外,胰脏有些炎症,要及时治疗和休息。家住眉山的姨妈听说后,和一位姓张的阿姨来到我家看望爸爸,并说要在我家住一段时间,爸爸妈妈热情地接纳了她们。张阿姨和姨妈平时总是爱谈论一个话题----法轮功。说练法轮功不用打针吃药就可以治病,还可以强身健体。有一天我放学回家,看到爸爸和姨妈还有那位张阿姨盘坐在地上,闭着眼睛,举起双手一动不动,我大声喊他们,都不理我。我到厨房里问妈妈他们在干啥,妈妈说他们在练法轮功。我问:“啥子叫法轮功哦?你咋不练呢?”,妈妈说:“我不懂,张阿姨正在教爸爸,爸爸腰痛,平时做活路又那么累,说是练功可以治病,爸爸愿意学就让他跟着张阿姨练,我那么忙哪有时间搞这个,我不感兴趣”。我妈是急性子,身体很好,整天忙乎着洗衣做饭,调配鱼饲料,还要照看我和妹妹,她确实没有闲心静下来学法轮功。过了几天,爸爸去城里买回了一部VCD,在家里播放张阿姨带来的法轮功光碟,专心地从电视里学着什么。我觉得很好奇,妈妈对我和妹妹管教很严格,叫我们认真做作业,不准浪费时间看这些东西。

  从那以后,爸爸每天都要练功,有时他肚子痛也不去医院看病,却时常读着一本叫《转法轮》的书,嘴里还念念有词地说些“真善忍”、“圆满升仙”等等。过了几个月,爸爸还把家里另外一间卧室收拾出来,和妈妈分开睡,他的枕头下经常放了好多法轮功的资料,有时出去几天不回来,变得神秘古怪。爸爸还说他拜了一个姓李的“师父”。我初二那年暑假,爸爸花了两万多元一下买了两台复印机用于复印法轮功资料,还送了一台给眉山的张阿姨。妈妈为此和爸爸大吵一架,许久没有说话。

  我在大邑安仁中学读高一的那年夏天,清楚地记得有一天爸爸外出很晚才回家,过了一会儿,我在蒙眬之中被一阵敲门声吵醒,妈妈起来开的门,我听到院子里的吵闹声,便摇摇摆摆地走出寝室去看个究竟。家里来了几名穿制服的警察把爸爸带走了,后来我才知道那晚爸爸出去张贴法轮功宣传单,被警察跟踪了,结果被拘留了十五天。这件事整个村子的人都知道了,我们一家人在乡亲面前都抬不起头。

  我和妈妈苦苦哀求爸爸,让他不要再练了,可他说我们都是凡人,他要认真修炼“上层次”,才能把病治好,他练功的最终目的是为了拯救自己和拯救家人。渐渐地,爸爸基本上不管鱼塘的事了,在鱼塘干活的姑父和姑妈意见很大,家里送鱼的小货车出了故障爸爸也不去维修,找爸爸买鱼的商家也少了。有一次鱼塘的鱼有突然得了怪病,大面积死亡,爸爸也不管,家里突然损失了十几万元爸爸也不心痛。爷爷住在大伯家,为此专门跑过来大发雷霆,镇上、村上的干部也来我家做爸爸的思想工作,但爸爸就是不听,还对他们胡言乱语。我看见妈妈常常一个人在房间里偷偷地哭,我却无可奈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爸爸痴迷于法轮功。

  我读高三那年,爸爸偷偷将家里的三万元多元钱拿出来,给了到我家来练功的外地法轮功人员买资料,说是为了“修心消业”,妈妈就和爸爸不停地吵闹,并拒绝这些练功的人员进我们家。爸爸为此还打了妈妈一耳光,妈妈一气之下将我们养殖的牛蛙全部卖掉,然后和爸爸协议离婚,带着妹妹到外省打工去了。从此,家里就只剩下我和爸爸两个人。短短一年后,我家鱼塘因养殖经营不善而严重亏损,租用的鱼塘被生产队收回,还欠下了几万元的债,家里的经济彻底崩溃。我放学后基本上承担了大部分家务,学习时间总是不够,爸爸叫我去爷爷那里吃饭,不要管他。

  每当这时,我觉得自己活得一点也没有意思,我不相信世界上有比家庭亲情更重要的事,我多么羡慕那些有父母疼爱的孩子,他们的生命才有意义!我多么怀念过去爸爸没有练法轮功的时候,他是那么刚毅坚强,那么热爱生活,爸爸爱吹口琴爱唱歌,经常牵着我背着妹妹带我们出去玩,爸爸还是一个“超级厨师”,他做的火锅鱼特别好吃,他开心时也像孩子一样活泼,和我们一起做游戏,教我游泳,还经常带着我开着小货车去送货,给我买我最喜欢吃的“开心果”。他和妈妈相亲相爱为我们支撑着一个幸福的家,想起来是那样温馨。如今,这一切对我来说,却只能像卖火柴的小女孩在火光中看见的幻觉而已。法轮功带走了我们家全部的快乐,摧毁了我原本幸福美满的家,我实在无法描述那种心痛的感受。

  我不想读书了,更不想面对这样一个破碎的家,因为家庭的影响,我的学习成绩直线下降,那年高考我落榜了。我嗷嗷大哭,万分迷茫,我经不起这一系列的打击和变故,我好想妈妈和妹妹啊,而眼前面对的却是一个不知悔改丧失理智的爸爸,我还只是一个17岁的弱小女生,我该何去何从?我最后一次哀求爸爸说:“求求您不要再功了,要不然您会失去女儿,会后悔的”。爸爸不屑一顾,我彻底悲观绝望了,我觉得自己被推进了生存极限的空间,我想到了死,想到了以生命自我终结的方式来换醒爸爸。那晚,我一个人徘徊在昏暗的滨河路上,然后闭上双眼纵身跳进了河里。

  后来我被人救起,医院根据我身上的校牌通知了学校老师,爸爸和其他亲戚还有镇上的叔叔阿姨们陆续赶到了医院看望我,他们狠狠地教育了爸爸。在病床上,我苏醒后第一次看到了爸爸眼角流出的泪水。

  发生这事件后,爸爸内心充斥悔断肝肠的懊悔,他在自责和歉疚中开始转变,他真的不再练法轮功了,他把家里的法轮功资料全部拿出来烧了。爸爸变得对我呵护备至,疼爱有加,他还用政府、学校等资助的钱买回了新品种鱼苗,将剩余的几亩鱼塘重新打理起来。我在老师的教导下,决定鼓起勇气重新复读高三。有一天,爸爸语重心长地对我说:“欣怡,这几年家里发生的一切,都是我练法轮功而一手造成的,还差点葬送了你的性命,妈妈带着妹妹已经重新嫁人了,她不可能再回到这个家,我练了几年骗人的法功轮不但没有把我的病治好,反而感到越来越严重了,但你不要担心,一定要专心学习,争取考上大学,家里什么事也不要管,爸爸挣钱供你读书”。

  一年后,在爸爸的细心关爱下,我通过努力终于考上了重点大学。此后的三年里,爸爸仍然拖着病痛的身子,艰辛地经营着鱼塘,拼命挣钱供养我读大学,还还清了借款,爸爸再苦再累也没有在我面前埋怨什么,他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我的身上。每当我从大学回到家里,看着爸爸顶着烈日在塘里干活、看着他那已经消瘦了许多的背影、喝着他亲手做鲜鱼汤,我的眼泪就会落下来。我无意间看到了爸爸悄悄去医院检查的诊断书,确诊是慢性胰腺炎。他几年前因为相信法轮功而没有及时治疗,现在已不容易治好了,爸爸一直没有告诉我他的病情,在我面前他总是轻描淡写,不让我担心。

  2006年春节,妈妈和妹妹第一次回家呆了几天,她们回来看望爸爸和我,分别四年后一家人团聚,亲情融融,温情四溢,每个人都是那样的感慨,回想起这个家经历的磨难,当我们一起举杯的时候,都忍不住哭了。亲情是永恒的,我最大的心愿就是有一个完整而温馨的家,一家人都能健康快乐地生活。这是爸爸48岁人生中度过的最后一个春节。

  如今爸爸却永远地离开了我们,女儿多么想念你啊!还能找回你吗?亲爱的爸爸。

 

【责任编辑:辛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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