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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九齡《望月懷遠》 借月思親 自訴淒涼

2022-05-17 来源:腾讯文化

初唐詩人張九齡(678-740)的詩,以和雅清淡著稱,寓意深遠,對掃除唐初所沿習的六朝綺靡詩風,貢獻甚大,被譽為「嶺南第一人」。他是韶州曲江(今廣東省韶關市西)人,多年前,我參加旅行團到韶關,車上導遊講解細緻,印象尤深。

《望月懷遠》是一首五言律詩,張九齡作於開元二十五年(737)遭貶荊州以後。詩中通過對月夜懷念親人的形象刻畫,表達了對親人深沉懷念的誠摯之情,婉轉地反映了遭貶後孤獨冷漠的處境和悲涼痛苦的情懷。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時。情人怨遙夜,竟夕起相思。滅燭憐光滿,披衣覺露滋。不堪盈手贈,還寢夢佳期。」

詩一開頭即直接點明望月懷遠。「海上生明月」,以白描手法,從大處落筆,讓我們彷彿看到一輪明月從海平面上慢慢升起、海天相接的曠闊遼遠境界。「天涯共此時」,化用謝莊(421-466)〈月賦〉的「美人邁兮音塵闕,隔千里兮共明月」而來,詩人對着明月,悠然想到自己所思念而在遠方的人也同時望月,彼此相隔異地,在此時共此明月,互相思念。上句一個「月」字,既是離人聯繫的紐帶,也領起全詩;下句一個「共」字,在詩法上相當重要,一筆雙寫,將遙遠的兩地牽合在共同點上,既引出下面三、四句寫「情人」望月的情態,也伏下五、六句寫「自己」的情狀。

三、四句頷聯「情人怨遙夜,竟夕起相思」,承「懷遠」而寫。詩人從對方設想,寫「情人」怨恨夜長,整夜相思不寐。詩人越寫「情人」的「怨」,就越能表達自己真摯深厚的思情。「夜」的時間長短固定,不會因人熟睡而變短、失眠而變長,但人卻因思緒不寧而致長夜難眠。詩人將主觀感情的「怨」,表現在客觀情境上,由「竟夕相思」而「怨恨」秋夜漫漫,相思也愈見深重。

由景入情,情景相生

五、六句頸聯「滅燭憐光滿,披衣覺露滋」,詩人從寫「情人」返回寫自己在中宵接近清曉時分的情狀。詩人原先是從室內窗前看見月的,皓月當空,光亮灑滿了房間,他本想滅燭而睡,無奈月光使他思念之情越來越深,以致睡意全消,於是索性披衣出門,漫步在庭院之中以排遣愁思,不知時間過了多久,只覺得夜露越發滋生濃重。詩人憐月光滿室,感夜露濕衣,突出了他的懷遠深情和激烈的內心活動。「憐」、「滿」、「覺」、「滋」四字,寫人寫月,曲盡其妙。兩句對仗極為工整細緻,而且一氣貫注,格調高古。

結尾二句「不堪盈手贈,還寢夢佳期」,詩人想抓一把月光贈給遠方的「情人」。月光「盈手」,實在想像奇特,但卻反映詩人的情真意切;說「不堪」,正正說明「盈手贈」之不可能。不錯,月光是無從相贈的,但卻可寄託親密的情思。詩人渴望與「情人」相會,現實既不可得,那就只好寄託於夢境了;詩人希望作一個好夢,實現相會「佳期」的心願。然而說到底,夢境中也許見到對方,但醒來如何?詩人沒有交代,那無非是更深的迷離和悵惘!

全詩以明月起興,以明月終篇,始終成為詩人抒情的脈絡,一句一轉,一氣呵成;從望月寫到懷人,從滅燭寫到披衣,由室內寫到室外,從月升寫到月沉,由相思寫到入夢,由景入情,情景相生,創造了清麗而悠遠的意境。

陳樹渠紀念中學校長、粵語正音推廣協會主席 招祥麒博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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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