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14日晚8点，纽约市著名的地标布鲁克林大桥上，夜风寒冷而强烈，气温只有2摄氏度。伴随着纽约爱乐乐团的演奏，一张张面容被投影仪映在大桥138岁的身躯上。他们都是过去一年中被新冠肺炎夺去生命的纽约客。

纽约市当晚举行活动，悼念该市3万多名因新冠肺炎去世的病患。阿尔伯特怀抱小狗，在寒风中凝视着大桥桥塔上连续浮现的面孔，不时擦拭眼角。他的伴侣站在一旁，轻轻拍抚阿尔伯特的后背。

阿尔伯特是一名医护人员，他所在的西奈山医院是纽约市抗击新冠肺炎疫情的“重镇”之一。过去一年，新冠肺炎夺走了他的同事、邻居和朋友的生命。阿尔伯特和伴侣两人也没能幸免，他本人曾发展成重症，呼吸系统严重受损，至今仍需要依靠植入胸腔的一个仪器监测心脏机能，每天要服用20多片药物。

2020年3月13日，曼哈顿一位82岁高龄的妇女在住院10天后去世，成为纽约州首个死于新冠肺炎的患者；到4月上旬，纽约州平均每天有约700人病逝。目前，纽约州确诊病例累计超过174万人，死亡近4.9万人。媒体称纽约州疫情就如同一场“海啸”。

“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感染的，也许就是因为不到20秒的接触。”阿尔伯特告诉中新社记者，疫情初期几乎没有医生能拿出有效的治疗方案，几个和他共事了8年的朋友因病去世，“我们真的是劫后余生。”

纽约州抗击疫情的过程可谓一波三折。2020年3月1日报告首例确诊者后，病毒迅速蔓延，纽约州成为全美疫情“震中”。经过近3个月相对严格的防控，纽约州疫情随着夏季到来明显缓解，各地区开始分阶段重启经济。可好景不长，由于感恩节、圣诞节、新年等节假日导致的大规模人口流动，入冬后纽约州确诊人数再次飙升，直到大规模接种疫苗后才好转。

2020年，纽约州有430多名医护人员倒在了抗疫前线。尽管纽约市民曾经自发为医护人员呐喊、打气，也曾自发悼念逝者，但官方从未专门为不幸死于新冠肺炎的人们举行悼念活动。这也是最让阿尔伯特感到纠结的事情。“一年多了，我常常想起死去的朋友和同事，为了救护他人而牺牲。但没有多少人知道他们。”他说，今晚亲自站在布鲁克林大桥上观看这些逝者的照片，自己终于有一种释怀的感觉。

新冠肺炎夺走了布兰登·伍兹一位朋友的生命，也让他失去赖以维生的工作。疫情发生前，伍兹为百老汇和各地的演出团体设计戏服。娱乐业是美国受疫情冲击最严重的行业之一，百老汇则首当其冲。“失去工作，生活节奏被搅乱，很多朋友离开这座城市，这一切都太糟糕了。”他说。

过去一年，纽约经历了全州范围的“暂停”，学校停课、商家停业，纽约市一度空旷到近乎“鬼城”。据统计，纽约州2020年一、二季度的GDP分别下跌8.2%和36.3%，全年减少了100多万个工作岗位；纽约市减少了63万多个工作岗位，失业率最高达到约20%。

幸运的是，伍兹现在找到一份新工作——在网上给青少年上课，教授艺术和设计方面的知识。“好的一面是，我在疫情中学会了如何保护自己、调节身心，如何同远方的朋友保持联系。”他笑着说，“人们总要向前看。”

纽约市长白思豪在悼念活动上号召所有纽约市民为逝者默哀片刻。他回忆起去年5月访问皇后区一处社区，自己和许多失去亲友的居民围成一个圆圈，共同悼念逝者。白思豪说，伴随着互相诉说、安慰，人们在悲伤中也感到了一丝欣慰。这让他想起了文学巨匠马尔克斯的一句话：“无论发生什么，没人能夺走你已跳过的舞蹈。”他说，逝者已矣，但他们的成就、贡献和他们的爱永远与生者同在，“纽约客一定能肩并肩，一起让这座城市回归正常”。

随着疫苗接种的不断推进，包括纽约州在内，全美的疫情趋于稳定。与病毒缠斗一年多，确诊病例累计2900多万，死亡50多万，美国这次能否借助疫苗，真正抓住“隧道尽头的光亮”？毕竟，切实控制住疫情，让生活恢复正常，才是生者对逝者最好的告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