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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智诙谐的东方朔为何"避世金马门"

2017-03-01

  据《史记》和《汉书》记载,东方朔精通儒家经术,擅长文学,机智诙谐,言辞敏捷,还能针砭政治得失,陈献农战强国之计,是一位很有学识智慧的文化人;但是他却甘于充当宫廷俳优,还自我秽德污名,自称是“避世金马门”;当时有许多人不理解他,后来的史家也贬褒不一,那么究竟应该怎样看待他呢?

  东方朔入仕之初,就故意夸夸其谈地向朝廷上书自荐,说自己“年十三学书,三冬文史足用。十五学击剑,十六学《诗》、《书》,诵二十二万言。十九学孙、吴兵法,战阵之具,钲鼓之教,亦诵二十二万言,凡臣朔固已诵四十四万言”。他还自夸说,如今我已二十二岁,身高九尺三寸,双目炯炯有神,像明亮的珠子,牙齿洁白整齐得像编排的贝壳,勇敢像孟责,敏捷像庆忌,廉俭像鲍叔,信义像尾生。我这样的人,应该能够做天子的大臣吧!他洋洋洒洒写了三千片竹简,要两个人才扛得起,汉武帝足足花了二个月的时间才读完。而他的得到召见和取用,更是一通恶搞。东方朔故意吓唬几个侏儒:“皇帝说要杀掉你们呢,还不赶紧去求情!”直吓得侏儒们哭哭滴滴去向汉武帝求饶。武帝追问,东方朔就说:“他们身高三尺,我身高九尺,而我与侏儒所赚奉禄却一样多,总不能撑死这些个头小、饿死我这大个头吧?”这下把汉武帝逗乐了,于是要他在金马门待诏。

  东方朔被汉武帝召到宫中当了常伺郎,可他却经常干些庸俗不堪的事情。武帝诏赐他御前用饭,他便把剩下的肉鱼全都揣在怀里带走,把衣服都弄得脏兮兮的,甚至内急时在宫廷上撒尿(这下可把汉武帝惹恼了)。皇上赐给他绸绢,他都是肩挑手提地拿走,而且把皇上所赏赐的钱财都花在女人身上,娶长安城中年轻漂亮的女子为妻,大多只一年光景便抛弃再娶。于是人们都认为这东方朔简直太没德行了。汉武帝知道后也说:“假如东方朔不干这些荒唐事,像个当官的样子,别人哪能比得上他啊!”

  东方朔智商很高,甚至精通易经卜卦占测之术,但是他却以此来求得赏赐。有一次建章宫后阁里跑出一只动物来,形状很怪异。汉武帝亲自去看,问身边群臣中熟悉事物而又通晓经学的人,都不知道它是什么动物,就叫东方朔来看。东方朔说:“我知道,不过要赐给我美酒好饭让我饱餐一顿,我才说。”武帝说:“可以。”吃过酒饭,东方朔又说:“某处有公田、鱼池和苇塘好几顷,陛下赏赐给我,我才说。”武帝也说:“可以。”于是东方朔才肯说道:“这家伙叫驺牙,它的牙齿前后一样,大小相等而没有大牙,所以叫它驺牙。驺牙出现,当有远方前来投诚的事。”一年过后,匈奴混邪王果然带领十万人来归降汉朝。东方朔就这样经常求得赏赐。

  由于东方朔如此“犯贱”,所以一直得不到提拔,数十年来官衔不过是个太中大夫。当时很多人都不理解,有些郎官就劝他说:“苏秦、张仪一当万乘之主,而都卿相之位,泽及后世。今子大夫修先王之术,慕圣人之义,讽诵《诗》、《书》百家之言,不可胜数。著于竹帛,自以为海内无双,即可谓博闻辩智矣。然悉力尽忠以事圣帝,旷日持久,积数十年,官不过侍郎,位不过执戟,意者尚有遗行邪?其故何也?”意思是说,你这样自己糟蹋自己,到底是为什么啊?

  没想到东方朔不但不为所动,还编了一套不无自嘲的大话来解释,说“(如今)圣帝在上,德流天下,诸侯宾服,威振四夷,连四海之外以为席,安于覆盂,天下平均,合为一家,动发举事,犹如运之掌中。贤与不肖,何以异哉?方今以天下之大,士民之众,竭精驰说,并进辐凑者,不可胜数……使张仪、苏秦与仆并生于今之世,曾不能得掌故,安敢望常侍郎乎?”意思是说,如今皇上这样英明盖世,天下人又群贤毕至,我有机会做个“常侍郎”就不错了。

  那些侍郎听了都摇头苦笑,心想这家伙如此遭受屈辱,反而说出这种阿谀奉承的话来,也太没骨气了!

  倒是汉武帝多少有些识人之明,当东方朔临终前规劝汉武帝不要听信谗言时,武帝回想起他在修上林苑之事上谏戒奢恤民,在昭平君杀人之事上谏公正执法,在主人翁事件上谏矫枉风化,终于意识到东方朔的良苦用心,说:“如今回头看东方朔,他难道只是个没正形的俳优吗?”

  不过,东方朔自己在喝醉酒的时候,还是透露过他的心迹的。“时坐席中,酒酣,朔曰:’如朔等,所谓避世于朝廷闲者也。古之人,乃避世于深山中。宫殿中可以避世全身,何必深山之中,蒿庐之下’”。他据地歌曰:“陆沉于俗,避世金马门!”(金马门者,宦〔者〕署门也,门旁有铜马,故谓之曰:“金马门”)。

  原来,东方朔之所以如此处世为人,乃是他的一种避世全身的“隐居”之法。他甚至认为这样“隐居”还是一种修身之道:作为一个有见识的文化人,隐居于深山中,那是一种消极避世的态度,而要于世有补,其实是可以“避世于朝廷”的。而“避世于朝廷”,就必须像世俗那样喜欢钱财女色,这样才不至于被嫉贤妒能;就不能正经八股地求当大官,这样才可以避免官场倾轧;就不能一古脑儿犯颜直谏,这样才不至于得罪惹祸。嬉皮笑脸甘当俳优、庸俗秽德自我污名,这样虽然牺牲了自己的名节和人格尊严,但多少还能“与义相扶”。

  东方朔如此处世,如此隐居,如此修身,该是多么委屈,多么可惜,多么可悲,当然很难被人理解,甚至会遭人鄙视谩骂;不过在汉武那样的时代、那样的世道,像他这样的文化人不得已而为之,其实也是难能可贵的,甚至是很了不起的。所以虽然杨雄批评“朔言不纯师,行不纯德,其流风遗书蔑如也。”而班固则评价东方朔是“应谐似优,不穷似智,正谏似直,秽德似隐”,“其滑稽之雄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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