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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文坛上的不朽:胡适与鲁迅的友谊

2015-10-25 来源:《文史天地》第172期

  胡适与鲁迅同为中国文坛上不朽的人物,但是由于政治和人为的因素,使二人成了文坛上东西互立的两面大旗,也使人们产生了胡适与鲁迅两不相容的错觉。其实,胡适与鲁迅这对“双峰对峙,两水分流”的旗手人物之间有过一段“蜜月”似的友谊。

  胡适与鲁迅的相识最早应该在陈独秀主办《新青年》杂志时代。当时,鲁迅的老乡、《新青年》编辑之一的钱玄同,经常到鲁迅的住处来,将《新青年》拿给他看,并希望他能写点文章。鲁迅从《新青年》杂志上读到胡适发表的文章,尤其是《文学改良刍议》之后,引起了对胡适的注意,并对其文学革命的气魄和胆识十分敬佩。随后,胡适、鲁迅及鲁迅的弟弟周作人都成为《新青年》的撰稿人,再加上胡适归国后常住北京,同住一座城市的三个人,都接受过良好的教育,又有着大致相同的文学创作的精神与工作环境,因此,彼此往来频繁,友谊日深。尤其是胡适与鲁迅,尽管鲁迅比胡适年长十岁,但鲁迅对胡适很尊重,每次去信,都必称“适之先生”。他们不仅谈论学术问题,还谈论政治问题,甚至连生活中的琐事也互相交谈、托付。

  《新青年》时代,鲁迅和胡适都有专著出版,二人互相通信,对写作过程中遇到的问题相互探讨,并互相借鉴。1921年,胡适作《西游记序》。对于《西游记》的原作者,胡适还不能确定,只说是明朝中叶以后的一位无名的小说家。为帮其考证作者,鲁迅多方搜集资料,并抄寄了关于《西游记》作者吴承恩的许多资料给胡适。1922年8月14日,就《西游记》作者事迹的材料,鲁迅抄录了满满五张纸给胡适,对各种版本的说法都进行了详细说明和注释。对于这些,在胡适遗留在北京的日记里也得到了印证,胡适在这天的日记里写到“豫材送来关于《西游记》的材料五纸,信两纸,一并粘在下面。现在录奉五纸”。此后一段时间内,鲁迅处处留心关于《西游记》的资料,一旦发现就寄给胡适。1924年1月5日,“下午后寄胡适之信并文稿一篇,《西游补》两本”。

  对于胡适的《红楼梦考证》,鲁迅一再指出胡适的考证“最有力”,对旧红学的各种谬误“已历证其失”。他特别赞扬胡适考定作者生平的成绩,说过去人们多不知道曹雪芹是何等样人,“现经胡适之先生的考证,我们可以知道大概了”。同时,鲁迅对于胡适的文学功底与文采大加赞扬,鲁迅曾谦虚地说,“有《红楼》《水浒》(此两书的序由胡适所作)等新序在前”,自己就不敢再写序言了。

  胡适对鲁迅也极为尊重并十分信任。胡适治学严谨,所收书籍大都为“孤本秘籍”,因而不轻示于人,更少借予他人。1922年6月,他得到了一部光绪年间上海同文书局石印的《京尘杂录》,其中有《品花宝鉴》。鲁迅讲小说史正需要这方面的材料,故在给胡适的信中说:“同文局印之有关于《品花宝鉴》考证之宝书,便中希见借一观。”不轻易借书与人的胡适慨然允诺,把这“宝书”及其他有关的“许多书”,都借给了鲁迅。同时,二人还互赠写成的书稿和已出版的著作。如1923年4月17日,“胡适之赠《西游记考证》一本”。1923年12月22日,鲁迅“赠玄同、幼鱼、矛尘、适之《小说史略》一本”。1924年6月2日,鲁迅“夜得胡适之信并赠《五十年来之世界哲学》及《中国文学》各一本”。

 

 胡适

  胡适与鲁迅也谈政治。而这也正是当今部分学者划分二人“阶级属性”的所谓有力证据。1921年1月3日,鲁迅在收到胡适关于《新青年》杂志是否要谈论政治问题的来信的当天就复信,针对胡适主张的《新青年》只谈文学不谈政治的主张,鲁迅说:“至于发表新宣言说明不谈政治,我却以为不必,这固然小半在‘不显示人以弱’,其实则凡新青年同仁所作的作品,无论如何宣言,官场总是头疼,不会优容的。”当今部分学者据此臆断二人此后便水火不相容了。其实,二人政见的不同并没有影响二人的友谊。从现有的鲁迅和胡适的书信中可以看出,二人关系飞速发展的时期正是在1921年到1924年6月。实际上,胡适所说的在《新青年》上不谈政治也只是一个倡议而已。《新青年》始终没有脱离谈论政治的轨道。

  胡适与鲁迅的友谊还表现在日常的琐事当中。胡适在考证《水浒传》时,尚未见到百二十回本的《忠义水浒全书》。鲁迅在朋友处找到了这部书,并为其以四十五元的低价代购了这部书。时隔两月之后,胡适才将书钱寄给鲁迅。鲁迅欲出版著作,也多次找胡适帮忙。“向商务馆去买之小说稿,有无消息?如无,可否请作信一催”。甚至鲁迅的家务事,胡适也极为关心。就在鲁迅与弟弟周作人关系闹僵后,胡适还在1927年5月写信给周作人,婉转地劝说兄弟和好。

  在这段“蜜月”期,鲁迅对胡适赞誉有加。鲁迅说:“其时最惹我注意的是陈独秀和胡适之。”“我佩服陈胡”。认为胡适的文章“警辟之至,大快人心”!而胡适也认为,五四时期“成绩最大的却是一位托名‘鲁迅’的。他的短篇小说,从四年前的《狂人日记》到最近的《阿Q正传》,虽然不多,差不多没有不好的”。

  任何伟人的精神能力和理性都是有限的。从1921年到1936年,胡适在思想和政治上确趋于保守,这才招致了鲁迅对其的批评。但总览《鲁迅文集》,批评胡适的也就20次。其中属于“谩骂”性质的仅有四处。或许正是由于这段友谊的缘故,胡适没有反驳鲁迅,反用实际行动接受了鲁迅的批评:1929年,胡适在《新月》杂志上发表了《新文化运动与国民党》,指出从新文化运动的角度讲,“国民党是反动的”。

 

 1936年的鲁迅

  这段“蜜月”似的友谊也让胡适更敬重鲁迅。1936年10月19日鲁迅逝世后,他欣然担任“鲁迅纪念委员会委员”,为出版《鲁迅全集》而忙碌。尤为难得的是,当鲁迅遭到无端谩骂、人身攻击时,胡适站出来为鲁迅辩诬、主持公道。1936年11月,胡适的学生苏雪林致信蔡元培、胡适,对鲁迅大肆攻击。胡适在12月14日的复信中,告诫苏雪林“不必攻击其私人行为”。胡适在信中还高度评价了鲁迅:“凡论一人,总须持平。爱而知其恶,恶而知其美,方是持平。鲁迅自有他的长处。如他的早年文学作品,如他的小说史研究,皆是上等工作。”

  “时间是检验一种思想是否深刻,一种精神是否伟大的试金石。任何人为的力量,对思想家的诬蔑、诽谤或者美化、扭曲,都无法掩住思想与精神的光华。时间的流水,必荡涤思想与精神之上的尘埃、光环,被湮没的必重新浮出水面,被蒙蔽的必再次绽放出来”。鲁迅对胡适的批评并非无根之水,胡适对鲁迅的批评也不是无言以对。只是根植于彼此心底的友谊使之不必一争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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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青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