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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小辈为什么不能直呼长辈和尊者的名字

2020-03-11 来源:山川文社

  “为尊者讳,为亲者讳,为贤者讳”——此语出自《春秋公羊传·闵公元年》,这是孔子编纂删定《春秋》时的原则和态度,这一态度更是儒家“礼”文化的体现。

  正如地图上禁止踏入的无人区一般,在中国博大精深的语言文化中,亦有不能说出的内容。譬如:在古代封建礼法中,小辈是不能直呼长辈和尊者的名字的。司马迁在写《史记》的时候,甚至,把《史记》中所有讳其父的“谈”字都去掉了。

 

  不能叫名字,难道人们就没法称呼老者了吗?

  答案显然是否定的。

  因为,不能直接说出这些内容,所以,民间便产生了一些如今看来严苛却颇富趣味的规矩——避讳。正如其字面意思,“避讳”二字主要是指那种统治者不许说,但老百姓又很想说的事情。避讳有大有小,形成的原因也不尽相同。有些避讳是被动出现的,诸如皇帝的名字,有些避讳则是老百姓主动创造的。

  避讳并非肉眼可见,在国家政治与民间百姓对接的过程中,那些摸不着也看不到的避讳,就成了一种“隐语”。虽然,隐语的指代性时而明确、时而模糊,时而刻薄,时而幽默,但其无疑是一国语言系统中,不可缺失的重要部分。

 

  封建王权的形成,促成了隐语的出现。简单来说,隐语和直言之间的区别,就如同在甲骨文上的雕刻和在帛纸上的书写一般。前者需要用手一刀一刀刻画,而后者却可以自由自在的运笔如飞。显然,在甲骨上刻字和在纸上书写的最大区别,并非费力或省力,而是书写的内容。

  甲骨文通常秉笔直书,而在纸上写字却常需曲笔讳饰。在一则较典型的甲骨文中,商王曾直言不讳地询问臣下:“不好了,五月丁酉日,西边将会出现祸患。”而其臣下也非常直白地回复了君上:“西边确实有灾祸,那是工方和土方两个方国在进攻我国东西边境。”

  在这则例文中,君臣之间没有什么报喜不报忧的考虑,亦不懂得何为委婉。 

  或是因甲骨文刻画太过费力,上古先人大多懒于制造所谓的“禁忌”和“避讳”来遮掩自己的真实意图。仔细翻看《尚书》中记述的上古王臣言论,便会发现:那个时期的臣下不仅可以直呼君主的名字,甚至,还会不加修饰地进行恐吓,譬如:“弗用命,戮于社,予则孥戮汝”,意为:你若是不听话,我就杀了你,灭你满门。

  最早的政治隐语约出现在夏朝,那句著名的“时日曷丧,吾与汝偕亡!”便是夏朝百姓对统治者的诅咒,意为:我们已决心和太阳共亡。这句政治隐语最妙的地方在于,它不仅将主宰人间的君主,比作了天空中的太阳,还一语双关,诅咒了夏桀的死亡。在上古时期,“日”与“帝”发音极为相近,只要有心人稍稍拐一下舌头,那句“时日曷丧”就会变成“时帝曷丧”,由此可见,夏朝百姓对桀的痛恨。

  至于百姓为何要用如此隐晦的方式诅咒君王,而不似从前那般直言不讳,恐怕与其直言的代价变化,有着很大的关系。因为,直言进谏付出的代价太过巨大,甚至,需要批评者失去生命,所以,后来的人们便将自己的真实想法隐藏了起来,转而用隐语表达。

  可以说,政治隐语是百姓被愤怒和恐惧逼出来的无可奈何的“艺术”。 

  最初,语言、文字只是为了让沟通变得更加明晰的工具,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人们又开始用语言掩饰和包裹自己的真实想法。恰是从那时开始,隐语开始发挥作用了。

  这一时期,人们在推销自己的观点时,只需将其像礼物一样包装起来。就实际效果,隐语显然要比直言更发人深省。但需要注意的是,在包装自己的观点时,外在包裹的东西定不能太过繁琐,因为,这样会让拆礼物的人失去耐心。

  诸如:古代君臣交流,大多都会通过隐语来表达自己的看法。中华厨祖、商朝开国元勋伊尹显然深谙此道。初见成汤时,他正是用这种隐晦的政治隐语获得了对方的信任。据记载,伊尹第一次拜访成汤时,肩上只扛着一口用来烹饪的大鼎,他以食物的滋味为喻向成汤陈述了自己推崇的治国之道。

  虽然,当时对话的具体内容并没有被记录下来,但后世效仿伊尹用隐语进谏的做法却屡见不鲜。司马迁在其《史记·楚世家》中也记述了这样一则故事:相传,楚庄王继位三年后,不理政务,夜夜笙歌。三年之间,他只颁布过一个政令,即“胆敢有向我进谏者,杀无赦!”迫于淫威,朝中大臣亦鲜有进谏者。 

  眼看国家就要衰亡,大夫伍举冒死进宫见了楚王,他对楚庄王说道:“愿有进隐。有鸟在于阜,三年不黄不鸣,是何鸟也?”只见楚庄王笑着答道:“三年不,辈将冲天;三年不鸣,鸣将惊人。”从那以后,楚庄王一改前行,选贤举能,整肃纲纪,楚国亦由积贫之邦蜕变为凛凛强国。

  后代效仿伊尹做法的贤臣远不止于此,但是,他们无疑都是伊尹的异代子孙。这种用讽喻来阐释自己观点的方法,即:所谓的“讽谏”,其实,也在一定程度上展现了语言作为思维工具的功能。但需要注意的是,政治隐语还有一个重要功能,那就是“禁止思考”,它也就是我们通常所说的“避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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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朝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