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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负凌云万丈才:李商隐坎坷悲情的一生

2017-09-20

  李商隐是晚唐乃至整个唐代,非常著名的诗人。他的诗意境幽美,构思新奇,风格秾丽,尤其爱情诗和无题诗写得缠绵悱恻,优美动人,广为传诵。在唐代的诗人中,李商隐是非常有才情的,他短暂的一生,为后世留下许多传世的名句。《唐诗三百首》中,李商隐的诗被收录了22首篇,仅次于杜甫、王维、李白,名列第四。以至于“诗魔”白居易说出了一句:“我死后,得为尔儿足矣”这样忘记辈分和身份的话。然而,这么有才情的诗人,在仕途上却很失意,甚至无奈而伤情,他是才高而位卑的典型代表,其人生际遇令人唏嘘叹惋。

  少年艰难,科考不顺

  李商隐的祖籍是河南,他很小的时候,父亲一直远离故乡,在浙江做小官。不幸的是,李商隐八、九岁的时候,父亲就去世了。作为李家的长子,李商隐要负责把父亲的灵柩运回河南,然而他一个小孩,又没在河南生活过,到了河南根本没有可以依靠的人。用他的话说:“四海无可归之地,九族无可倚之亲”。年幼的李商隐便开始了“佣书贩舂”的艰辛生活,他一边给别人抄书赚钱,一边帮助母亲买进带壳的谷物,舂成细粮后转手再卖掉以补贴家用。因为家庭困境,他没有受过系统的私塾教育,全靠堂叔在家教他识字习文。但他天赋极高,相传他“五岁诵经书,七岁弄笔砚”,擅长写作骈体文。李商隐少年苦学,很努力,十五六岁的时候,他的文章就出了名。同窗令狐绹的父亲令狐楚是当时著名的骈文家,非常赏识他的文才,并让李商隐住在自己家里,与令狐绹一起学习。李商隐就拜师令狐楚门下,在令狐楚悉心指点下,李商隐的骈文进步很快。后来李商隐与令狐绹同年赶考,学问一般的令狐绹高中进士,而颇有才情的李商隐却屡次落第。晚唐科举考试已经很不公平,朝中无背景的寒士很难从考场脱颖而出。屡试不第的李商隐,当时曾经给令狐绹写过一信,言说“尔来足下仕益达,仆固不动”,可以看出他是相当失落的。后来,在令狐楚的照应下,李商隐25岁时,在第4次科考时才中了进士。

  婚姻绁绊,朋党纷争

  李商隐很有才,终于中了进士,如果令狐父子再帮他在官场中谋个职位,李商隐的命运也许就不悲惨了。可就在他考上进士的这年冬天,令狐楚去世了!李商隐一下子失去了依附。这个时候,他突然得到机会,应泾原节度使王茂元的聘请,到泾州(今甘肃泾川县北)作了王的幕僚。王茂元的小女儿叫王晏媄,艳丽秀美,温柔娴淑,不仅知书达理,瑟也弹得十分美妙,李商隐非常爱恋。而王茂元也很欣赏李商隐的才华,决定把女儿嫁给他。李商隐自小落魄,非常渴望攀上一个稳定的靠山,也渴望有一位温柔的伴侣,这正是李商隐求之不得的美事。但这个婚姻,不但没有使李商隐飞黄腾达,反而成为李商隐悲剧生涯的开始。李商隐所在的唐朝那段时期政治上有两大党派之争,即:牛李之争,为了各自的利益,他们的斗争是非常自私而且很不理性的。李商隐的恩人令狐楚属“牛党”,而李商隐的岳父王茂元却是“李党”的人,王茂元素与李德裕交好,公认为“李党”的重要成员。李商隐的中举归功于“牛党”令狐楚父子的大力举荐,而现在又做了“李党”重要成员王茂元的女婿。整个“牛党”派系开始对李商隐打击报复,说他“忘恩负义、放利偷合”。李商隐作为一个不懂如何玩弄权术的文人,就这样卷入了复杂的朋党斗争中,并最终成为派系斗争的牺牲品。后续随着唐武宗的去世,李德裕的罢相,李党彻底失势,“牛党”获得了党争的胜利。而李商隐虽然也一再致书求助已经身居高位的令狐绹,但并不被接受和原谅。李商隐无奈之下,只得长期在桂林、徐州、四川等地幕府中游历,直到人生的终点。

   

  时运不济,命途多舛

  陷入党争的旋涡以后,李商隐的仕途蒙上阴影,在两党的夹缝中求生存。他经过授官考试,任秘书省校书郎,但由于他背叛师门,不久即被踢出中枢,到地方任县尉。生性正直的李商隐为官有良心,有底线,他替“死囚”说情减刑,却得罪了上司。因不忍上司的污辱,他就请了长假休息。就在李商隐处境尴尬之际,“李党”中坚人物李德裕当上了宰相,李商隐提拔的好运眼看要来了,但事不凑巧,李商隐的母亲突然去世,按当时的规矩,官员必须“丁忧三年”,李商隐只得返乡为母亲守制。更不凑巧的是,岳父王茂元也在这时去世了。李商隐本以为过了三年可以青云直上,可他的运气实在是太差了,正当他满怀希望准备被重用的时候,支持“李党”的唐武宗去世了,唐宣宗一上台,就免去了李德裕宰相职务,还把“李党”人物一齐赶出中枢,又将“牛党”人物一一提拔。李商隐在皇城是没有升官的希望了,为了糊口,他又开始给地方官员做幕僚,寄人篱下,四处漂泊。这样的处境很憋屈。李商隐想起了自己少年时要好的同学他已经身居宰相高位的令狐陶,便再次写信向令狐绹求助,但令狐绹毫不犹豫地拒绝了。李商隐在官场上又变得无依无靠,没有人提携,而且在两党之间,他还是个有争议的人,两党对李商隐都谴责排挤。因此李商隐的中年生活过得很沮丧,整日郁郁寡欢。而在这时,他心爱的妻子王氏也突然去世了,这让遭受失业、丧妻双重打击下的李商隐一时不知所措。对于他一直追求的仕途,已心灰意冷了。他在四川当幕僚时,与当地的僧人开始交往,在佛教中寻找避世的归途,并捐钱印佛经,甚至表达想出家当和尚。

   

  为爱而歌,缠绵悱恻

  李商隐天性执着多情,再加上政治上的伤神,官场的不得志,使孤独敏感的他非常珍惜所拥有的亲情与爱情。李商隐在政治利益和爱情之中,选择了后者,虽然因为这桩婚姻和爱情,影响了他一生的仕途,但他从没有后悔过,对爱情他是忠贞不渝的。李商隐的许多诗篇都体现了他与妻子王氏的伉俪情深。“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就是通过对巴山夜雨秋景的描写,表达了诗人客居异乡的寂寞和对妻子的深切思念之情。“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直道相思了无益,未妨惆怅是清狂。”李商隐的这些千古绝唱,都是他写给妻子的,表达深深的相思之情和忠贞不渝的爱。李商隐的爱情诗中有许多是以“无题”为名的,包括以《无题》为题的十五首,和以句首二字为题的“准无题”诗近三十首。这些无题诗大部分都属于纯粹的情诗。情诗中充满了优美的语句,每每读来,都动人心魄,感人至深。这些诗,从头至尾都融铸着痛苦、失望而又缠绵、执着的感情。李商隐生性多情,但当他与王氏结婚之后,对爱情专一执着,与妻子感情深笃。王氏死后,李商隐在四川梓州幕府时,有人同情他鳏居清苦,曾经要把才貌双佳的年轻乐伎赐配给他。当时李商隐正值中年,丧妻逾岁,续弦亦在情理之中,但李商隐因思念亡妻而婉言谢绝,独居至死。

  李商隐一生坎坷多难,仕途暗淡失意,生活漂泊不定,苦苦地折磨着诗人的心,诗歌成了他排遣心中郁闷和不安的主要方式,他一生的爱恨情仇都凝结在他的诗歌中,从而铸就了晚唐诗歌的一座高峰。尤其是他的爱情诗成就最高,也最为后世所传颂。虽然他年仅45岁就郁郁而终,但他为后人留下了宝贵的精神财富,他的灵魂也在这些诗篇中获得了永生。“虚负凌云万丈才,一生襟抱未曾开。”他的好友崔珏在这首《哭李商隐》诗中,抒发了对诗人怀才不遇一生之感慨,令人读后扼腕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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