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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上丝绸之路风起处 看长乐坡的盛兴衰败

2017-03-23

  唐代的丝绸之路在长安有两个起点,一在城西,即汉代张骞开拓的陆上交通古道;一在城东,可称作东丝绸之路,是水上丝绸之路的起始地。位于浐河西岸的长乐坡,就处在东丝绸之路的起点上。

  在浐河西的长乐坡,隋以前称“浐坡”,隋文帝恶其谐音“产婆”而改现名。又一说该坡旧名“浐阪”,隋文帝恶其“阪”乃定今名。相传唐中宗时曾在坡上建有“长乐宫”,此亦为长乐坡得名的又一来源。由于毗邻中国封建社会最繁荣发达的隋唐盛世京畿长安,因而长乐坡附近留下许多古迹,见证着当时的繁华景象。

  唐代的长乐坡,襟抱浐水,背负“龙首支渠”,清水环绕,杨柳成阴,野花芬芳,蝶舞蜂喧,是一个风景秀丽、游人如织的去处。这里同灞桥一样,是古时长安东郊另一个迎来送往的胜地。据《方舆纪要》载:“旧有长乐驿,唐时为迎饯之地。”中唐著名大诗人白居易有诗云:“行人南北分征路,流水东西接御沟。终日坡前恨离别,谩名长乐是长愁(见白居易《长乐坡送人赋得愁》)。”晚唐诗人温庭筠也有诗云:“青门烟野外,渡浐送行人(见温庭筠《早春浐水送友人》)。”可见,有唐一代,长乐坡一直是著名的留别处。

  从长乐坡下到浐水两岸,有著名的望春宫和广运潭。望春宫东临浐水,背依大明宫,故址约在今灞桥区十里铺街办西南。唐诗此处风光旖旎,景色明媚,春暖花开,唐明皇常偕杨贵妃来此游玩,即住在望春宫。诗人苏颐有一首《奉和春日幸望春宫应制》将皇帝春游长乐坡的情景描述的淋漓尽致:“东望望春春可怜,更逢春日柳含烟。宫中下见南山尽,城上平临北斗悬。细草偏承回辇处,飞花故落奉觞前。宸游对此欢无极,鸟弄歌声杂管弦。”望春宫之东,便是著名的广运潭。唐玄宗天保三年,命韦坚开漕河自西苑引渭水,由隋朝所开的富民渠古道直达华阴,复入渭水,名广运潭。当时潼关以外南北货物、粮食皆由黄河运抵渭水,再经渭水转广运潭,运至长安城外卸船。这样长乐坡至今天的十里铺一带,便成了百货囤聚、万贾云集的水旱码头。这种状况大致维持到唐代宗大历以后,因河道淤塞才逐渐消停。

  浐河以东的浐灞之间,一片平畴沃野,山川起伏,水网纵横。唐时此间遍布王公贵戚的私邸别业,其中最为豪华奢靡的当数武则天女儿太平公主的庄园了。到了百年之后的中唐,大文豪韩愈在他的《游太平公主山庄》中还写道:“公主当年欲占春,谷将太泄压成闉。欲知前面花多少,直到南山不属人。”百年之后场面尚如此宏阔,原来的气势有多大也就可想而知了。

  长乐坡上已近京城,万寿路即因路西侧有唐代的万寿寺遗址得名。在向西南,过今之雁塔区等驾坡村,便是唐长安廓城东墙的延兴门遗址。唐末诗人韦庄过此,曾有题诗云:“芳草五陵道,美人金犊车。绿奔穿内水,红落过墙花。马足倦游客,鸟声欢酒家。王孙归去晚,宫树欲栖鸦。”当时的繁荣景象于此可见一斑。

  长乐坡前发生的许多历史事件,也见证了封建社会由辉煌走向没落的历程。

  著名的唐代“东丝绸之路”即“水上丝绸之路”就从这里开始。中唐以后,由于突厥、吐蕃等少数民族的武装干扰,西丝绸之路常被堵塞,于是唐王朝开始向东转求海上的丝绸贸易之路。东丝绸之路的起点在长安廓城东北与的通化门(今之长乐中路南侧职工医院后面)。也许因外廓城东地势不平,故东丝绸之路由通化门开始,不是一直向东,而是斜向东北至长乐坡,由这里北行到今天的东十里铺再过浐河桥东去。到了河南,东丝绸之路分为两条干线:一条由洛阳向南过襄樊,经水路东至扬州、明州(今宁波)、泉州、广州等地出海;另一路由洛阳经开封、徐州,北上济南,再走高丽(今朝鲜)到日本。遥想当年来自边境地区的少数民族客商、来自东瀛、南洋的各国使节、商旅云集长安,长乐坡前,中日车水马龙,是一副多么热闹的景象!

  谁料经过安史之乱,唐帝国元气大伤,竟至一蹶不振,而藩镇割据更令其雪上加霜,长乐坡前又上演了一幕幕促使唐王朝日趋衰亡的活报剧。公元783年,唐德宗令泾原各兵道去解救襄城之急,十月间节度使姚令言领兵抵达长安。当时军士冒雨,地冻天寒许多士兵带着子弟,实想在出征前领些赏赐托起拿回家安顿家小。谁料到了,一点赏赐也没有,京兆尹前来长乐坡大营犒劳军士,尽是粗粮烂菜。士兵们见状大怒,有人借机鼓动说:“我们都快和敌人战死了,连饭都吃不饱,怎么能拿小命去挡刀剑呢?听说琼林、大盈两个官家库房里金银财宝和绫罗绸缎多得向外流呢,不如咱们自己去取!”士兵们闻风而动,披甲执锐,擂鼓摇旗,浩浩荡荡的去京城抢劫府库。姚令言得知后,驰马疾至长乐坡,对士兵好言相劝,但制止无效。唐德宗临渴掘井,等即派人前往宣慰賜帛,但兵变已成,势不可遏。皇宫禁兵全是市井富儿,只吃粮不打仗,德宗无奈,最后如丧家之犬,逃往汉中。临行前,有人劝德宗带上已被罢免节度使职务的朱泚同行,德宗拒谏不听。皇帝一走,京城乱兵为匪,人自求富,宫室府库,多被抢掠焚毁。这时候,姚令言和部下奉朱泚为主,朱泚竟大摇大摆的进入含元殿,自称大秦皇帝,建元应天,后改号汉元天皇,可惜好景不长,终被唐大将李晟剿灭。经此折腾,唐王朝的统治已到风雨飘摇的地步了。

  明清时期,长乐坡已破败不堪,至新中国成立前夕,坡陡路窄,只能容一辆马车通过,上下坡必须先瞭望打招呼,在错开走,车夫常因避车错路、吵架厮打。坡下路旁遍生芦苇蒿草,成了土匪兵痞打劫掳掠的藏身之地。傍晚时分,这里已无行人;大白天单人独行,常常提心吊胆。壕沟里尽是弃婴和乞丐的尸体,野狗争食,到处可见枯骨,场面惨不忍睹。

  雄鸡一唱天下白。今天的长乐坡,姿容焕发,含笑乐开颜。从上世纪五十年代起,国家在坡上建起了不少大型企业,同时对长乐进行了彻底整修,坡道拓宽拉直并延长降低了坡度,从此坡上坡下,成了平坦宽阔的通衢大道。如今,日夜奔驰的电车、汽车及地铁经过这里,沟通了灞桥区、浐灞生态区与主城区的交通。由坡上至浐河桥,路边法桐成行,绿阴蔽日;路旁楼房住宅区,栉比鳞次;学校、银行、酒店、医院、超市、休闲娱乐场应有尽有;浐河两岸更是风光秀美的湿地公园,崖坡上青草如茵,道路旁繁花似锦,人们在这里既可以领略大都市的繁忙热闹、快节奏的现代化生活,又可观赏到浐灞生态区恬静安谧的田园风光,更可忆往昔大唐兴衰事、抒今朝民族复兴情,圆昨天,没有圆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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