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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家谢灵运 一生跳不出名利圈

2013-10-21 来源:凯风网

 

  谢灵运永嘉与吏民别

  公元433年,在广州的闹市上,一群男女老少正追逐着一辆囚车,他们指指点点,有的叹惋,有的笑骂。囚车上的犯人年近半百,须发花白,虽然长发披散,却无法掩饰那份温文儒雅的天性。这位即将被弃市的囚犯不是别人,正是那位才华“独占一斗”的谢灵运。

  谢灵运出身于东晋谢氏家族,他的祖父是在淝水之战中立下赫赫战功的谢玄,曾外祖父是后世尊之为书圣的王羲之。谢灵运生性灵秀俊逸,加之受家学渊源的熏陶,其诗文和书法都独步当时,被宋文帝刘义隆称为“二宝”。公元432年,谢灵运因事被流放广州,其乡邻薛道双、赵钦等七人组成营救小组密谋途中劫持,不料事泄激怒了司徒刘义康,被就地正法。

  谢灵运才华横溢,以文才名世,为山水诗开宗立派,他的不得善终,固然与其偏激的性格因素有关,但是,生不逢时的谢灵运不识时务,也是造成其悲剧命运的重要原因。

  生于世家大族,长于权贵豪门,谢灵运对权势极为热衷,在政治上更是十分自负,“自谓才能宜参权要”,不甘寂寞,一心想成就一番功业。公元405年,年方弱冠的谢灵运就踏入仕途,但几十年下来,仍是惨淡经营,权不过幕府参军,位不过黄门侍郎,直到晋宋鼎革,也没有太大的建树。

  “朱雀桥边野草花,乌衣巷口夕阳斜”,在刘宋时代,乌衣巷口已经是落日斜照,豪门士族的权势已经不再炙手可热。士族所依赖的门阀政治在其自身的腐朽和庶族崛起的冲击下,已经开始无可挽回的江河日下。门阀政治的衰落,也让谢氏家族无从幸免。寒门出身的宋武帝刘裕刻意打压士族,更让门阀政治雪上加霜,在这种既定的政策之下,谢灵运被降爵为康乐侯,食邑也从两千户减至五百户,为谢灵运的未来蒙上了浓重的阴影。这是一个足以让寒门充满希望的时代。

  谢灵运自视甚高,不仅在于其血统的高贵,胸怀经邦济世的才华与抱负也是一个重要原因。他相信天生我材必有用,更渴望君臣际遇的传说。庐陵王刘义真酷爱文学,四处招揽文士。谢灵运视刘义真为伯乐,与颜延之等人周旋在其周围。宋少帝刘义符失德,司空徐羡之欲立刘义隆为帝,而刘义真作为刘义隆的兄长,无意间竟然成了刘义隆继位的绊脚石。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更何况刘义真轻率自负,颇乏心机,时出不轨之言。于是,随着刘义真被杀,谢灵运也以“构扇异同,非毁执政”的罪名被远黜永嘉。

  谢灵运满腹委屈,却无处申辩,虽然经此一劫,可他对名利却仍是痴情不改。到了永嘉之后,谢灵运肆意山水,吟诗作赋,游遨无度,企图借山水之灵气,荡除胸中之块垒。世俗的名利,似乎本就与山水无关,以山水医治内心的愤恨和失望,岂不是奢谈?

  刘义隆在群臣的簇拥下继承大宝,是为宋文帝。自古一朝天子一朝臣,徐羡之等人功高震主,废天子刘义符,杀皇兄刘义真,死是注定的。党同伐异,人之常情,谢灵运自然是被召回京都。他满以为时来运转,机会已至,于是在光禄大夫范泰的怂恿下,乘兴出山。谁知“文帝唯以文义见接,每待上宴,谈赏而已”,到头来不过是秘书监而已,整理藏书、撰写晋史,何谈政治抱负?刘义隆不过是把他当作标榜风雅的工具而已。更让谢灵运无法容忍的是,文帝居然让他与无名小卒为伍。失望至极的谢灵运,极为不满,经常称病不朝。在文帝的暗示下,谢灵运主动离职,临行前向文帝上《劝伐河北书》,陈述了自己的政治主张,或多或少促动了刘义隆的元嘉北伐。

  这一次罢职还乡,让谢灵运对自己的政治理想彻底失去了信心,于是他纵情山水,疯狂地寻山陟岭,在放诞中搜求一种内心的平衡,以致与会稽太守孟顗发生冲突,终于不可收拾。为了改变谢灵运的尴尬境地,惜其文才的文帝后来让他出任临川内使。在临川,谢灵运仍然我行我素,终日出游不理政事,甚至把抓捕他的从事郑望生扣押起来。他赋诗以张良等自比,将刘宋王朝喻为暴秦,这下惹怒了专断好杀的司徒刘义康,最终无可挽回。

  谢灵运的盛名,无非来自其家族与其文才的构建。刘裕对谢灵运的重视,将他起而复用,不过是把他作为笼络世族的招牌;刘义隆对谢灵运的重视,也不过是爱惜他的文学才华,以功勋之后为谢灵运开脱。

  谢灵运幼年寄养他处,所以以客儿为乳名。人生如旅,谢灵运何尝不是,他更像刘宋王朝的匆匆过客。倘若谢灵运身在前朝,家族显赫,胡汉兵戎相交,或许真的能像其祖一样,成就一番功业,谁知造化弄人,谢灵运成了新朝的匆匆过客。文采斐然的盛名,未尝没有掩盖谢灵运的政治才华,或者说政治抱负,至少,他的政治抱负没有引起当权者的注意。可惜空怀一身政治抱负,不为当时所重,更为可惜的是谢灵运不识时务,失意时无所禁忌,放诞而行,违礼越度的行为授人以柄,最终招致杀身之祸。

  家族的没落,注定其地位的没落;本应该立名却非要立功,注定其理想的落空。“恨我君子志,不获岩上泯。”公元433年,一代文宗谢灵运,带着对今生的遗憾,带着对来世的期盼,走完了他的生命历程,如一颗流星在历史的天空划过一道短暂而耀眼的光芒,倏然而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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