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10日，是越南的“橙剂日”，一名橙剂受害者正在观看纪念演出。因为橙剂的毒害，他先天就失去双手，像他这样的先天缺陷受害者在越南超过300万人。路透社

　　《国际先驱导报》记者 章建华 发自河内、岘港

　　“美国人不好！你怎么跑美国玩去了！”大概10年前，阮老太对自己的外孙前往美国旅游十分不满。

　　“美国人不好！不要去美国工作！”20年前，阮老太听说自己的女儿要到美国工作一段时间，她非常生气地对女儿嚷嚷。

　　“美国人不好”这句话她念叨了几十年。

　　这是一种弥散不去的情绪。大约40年前，阮老太的三个兄弟里，一个在与美军的战斗中牺牲，一个在河内近郊被美国轰炸机炸死。

　　“我妈的这种情绪完全可以理解，那个年代的记忆让她刻骨铭心，”阮老太的女儿黎女士对记者说。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美国发动越南战争，造成200多万越南军民伤亡、失踪。

　　而越战给越南人的伤痛远不止这些，其影响甚至仍在几代人身上延续。橙剂污染就是其中之一。

　　当年，美军在越战中使用了生化武器——除草剂，用来清除茂密的丛林以便搜寻越南抗敌军民。由于装运它的桶上的橙色带状标记，这种除草剂又得名“橙剂”。

　　橙剂因为包含有剧毒的化学物质二恶英而对人体造成巨大伤害。1962年至1971年，美军在越南喷洒了大约8000万升除草剂。据悉，橙剂已造成越南上百万人死亡、残疾或患上癌症、几十万新生儿畸形。越南中部的岘港机场是当时美军主要基地之一，因存放大量橙剂，土壤中的有毒物质含量超标约400倍。

　　这是一种罪恶，但认错并不容易。

　　越南和美国1995年建交，经济和贸易关系迅速发展，处理橙剂危害进展缓慢。美方质疑越方所提橙剂受害者数量，称实际人数低得多。美国政府多年来支付数十亿美元给因橙剂罹病的越战老兵，但对外却不承认橙剂造成的健康危害。美方认为，二恶英与越南民众健康受损之间没有确切关联，其他环境因素同样可能致病，拒绝越方索赔。

　　直到2012年的8月9日，美国才开始首次与越南合作清除岘港机场地区的橙剂残留。不过，美国政府这个4100万美元的项目本该是“赎罪”，却被说成是“负责任的帮助”，体现了两国的“友好合作关系”，是“历史的里程碑”。

　　正义被淡忘，公理被掩藏。背后是一种情绪。有美国网民质问：“我们出钱清理橙剂，是要认错吗？”

　　这种背对历史的情绪可不只在美国越战老兵中深植。60岁的美国人罗伊没参加过越战，他妻子在一老兵医疗中心礼品店买了件衬衫，回家后发现是越南制造的，罗伊说他很诧异、被“冒犯”了，要退货，并谴责老兵医疗中心、谴责政府接受一个“杀了美国兵”的国家——这种谴责获得了媒体的响应，在网络评论里得到附和。

　　这是种颠倒是非的情绪。如果这种情绪继续压制正义与公理，越南“阮老太们”的情绪也注定无法平复。

　　26岁的阮氏文龙是因橙剂而致残的受害者。2005年包括她在内的100名越南橙剂受害者对向美军提供这种大面积摧毁树木的化学物质的30家美国化学公司提出赔偿诉讼，可惜这一诉讼请求被美法官驳回。路透社

　　岘港福利院（康复中心），12岁的朱青仁关注着其他孩子的舞蹈演出。据中心负责人介绍，这里的孩子都是先天残疾或智力障碍。原因就是他们的父母当年接触过橙剂。美联社

　　黎文心已经14岁，但因为先天智力障碍，他还不能生活自理，需要父亲帮忙。美联社

　　岘港福利院的孩子正在上音乐课。美联社

　　78岁的阮氏萍，家住岘港机场附近，生育的5个孩子中3个有严重智力障碍和身体残疾。“战争期间，我们住在跑道旁。一些夜晚，我们闻到怪味，不得不捂住鼻子和嘴。”一直以来，她都以为自己上世纪“造孽”才致使儿女残疾。“不过，我现在听说，这可能是因为橙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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