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凯风专区  >  学术
邪教的甄别

作者:泓 芝 · 2010-09-28 来源:凯风网

  人们往往在自己没有预料的前提下接触到各种教派,然后可能需要做出选择,可怕的现状是全世界有上万个邪教,有数亿的邪教徒生活在地球上,而受害者的数字更为庞大,尽管没有人愿意成为其中之一。固然,理智是最为基本和最为有效的武器,但是笔者也认同:适当接种一些基于经验和思考得出的知识作为疫苗,跟医学上的牛痘一样,是惠而不费,而且值得普及的。

  为了能够较为准确地判断一个教派是否是邪教,需要先确定一个比较可靠的邪教的判断方法。笔者知道有这么一位美国邪教研究专家和具有执照的精神健康咨询师,叫做Steve Hassan。难能可贵的是,上世纪70年代,作为一个大学生的他曾经加入过一个邪教,并且担当组织分部领导人两年。后来他写了一本书,名字叫《Releasing the Bonds: Empowering People to Think for Themselves》,在这本书的第二章,他为邪教总结出了四个要素,这四个要素并非一定要齐备,只要在整体效果上加强人们对教主的信仰和依赖,就可以大致判断是邪教了。

  长期以来养成的习惯,笔者在学习任何新的知识的时候,往往先接触其概念,然后寻找一道例题,通过已经有了定论的例题来熟悉概念运用的细节,这之后再运用到新的题目上,往往得心应手。所以为了掌握SteveHassan的邪教的判断标准,笔者根据自己浅薄的历史知识,选择近代有名的邪教——洪秀全的拜上帝会——做为例题,用作测试的目标是李教主的教派。至于选择洪教主的拜上帝会,那是因为笔者历史知识的局限。选择李教主的教派的原因,其实是笔者作为一个理性主义者,强无神论者,真正有所了解的现代教派也只有李教主的教派了,所以不免总要用李教主的教派做解剖材料,当然笔者自信大概还是能尽量保持一个理性主义者的客观态度的。

  具体的邪教判断要素和笔者的运用如下:

  一、行为的控制

  洪秀全洪教主的拜上帝会利用了中国百姓重视宗族的常情,实行捆绑入会,一家只要一个人入会,全家都是会员,听上去很优惠,跟套餐一样。等到全家都是会员,那么贡献所有家产也就顺理成章了,能卖的卖掉不能卖的烧掉,总而言之,务必不留私产。做得很贴心,让人毫无后顾之忧地走在追随洪教主的大道上。之后更准备了许多“天条”,比如禁止夫妻同宿,遇检点、指挥以上官轿不跪道旁,聚会喧嚣,私议军事,聚集饮酒,剪发剃胡刮面……为了方便教众记忆,还不断开展“讲道理”的活动,这比夜校还要先进,不仅是义务教育(两次无故缺席“斩首不留”)同时还是免费教育。当洪教主为自己的信徒如此设身处地地细致入微地关怀备至地立下许多“天条”之后,信徒们就像坐上了开往天国的地铁,单向的,中途没有换乘,或者说,其实是被控制住了。

  由洪教主的事迹就能看出来,所谓行为的控制,无非就是以严密的规矩和教主的威信,让信徒们按照教主预设的方式生活。接下来需要在李教主的教派身上来运用一下这个结论。

  据笔者所知,李教主没有要求捆绑式入教,但是李教主说过了,亲情什么的,最虚妄了!于是一人入教,全家都可以不要了。李教主没有让信徒供奉家财,更不要谈不留私产了,但是李教主制作了音像制品和印刷品,然后号召大家购买正版,本人原声的正版。李教主没有立下“天条”,更不会因为信徒犯了规矩而“斩首不留”的,但是李教主在网上建立了一个栏目,专门用来报道妨碍“大法”的人如何获得了种种可怕的匪夷所思的恶报。李教主没有搞“讲道理”的活动,更没有要求信徒天天晚上不准睡觉去听讲,但是李教主可以全世界到处开法会,可以亲自上网发表自己的“经文”,也可以要求信徒每天练功的时间。而这些带有明显暗示性质的行为举止,笔者以为已经足够认定李教主在试图控制自己信徒的行为。

  二、信息的控制

  洪教主从建立教派伊始,就宣称“天上至尊老人已命令全世界之人归我了,世间万宝皆归我有的了”,上帝和基督派他下凡做“万国独一真主”。同时还说“在道光三十年我将遣大灾降世,凡信仰坚定不移者得救,凡不信者将有瘟疫,有田无人耕,有屋无人住。”只有信徒“日日有衣有食,无灾无难”。唬住信徒之后,洪教主又利用了两个手段杜绝自己的信徒和外界交流的可能。第一,宣扬“非友即敌”的思想,并且宣称敌人都是妖怪,比如满清政府就全部是老蟒蛇变的妖怪,不是人类。结果不是拜上帝会内部的人,即便是试图保持中立避开祸端的百姓,只要不愿意入会,就是敌人,就是妖怪。洪教主亲口,“放胆杀妖”简单的一句话,可是饱含了多少鲜血才被记录在史书上的,在妖人不两立的时代,拜上帝会的信徒根本不会有兴趣和被定义为妖的东西进行信息交流。插一句题外话,柏林市政府曾经以官方身份发布过一份判断邪教的参考表单里面分明地记录了一条邪教的参考特征,“只认识两种人,要么朋友,要么敌人,不是朋友,就是敌人”。第二,强制推行披头散发造型改革。考虑到满清政府当时的一项重要国策“剃发易服”,不谈这项政策本身的好坏,事实是,一旦接受披头散发的造型改革,就人为地吓阻了本来愿意进行信息交流的满清政府和“安全第一”的普通百姓。双管齐下之后,洪教主的信徒将不会也不能接受到来源不是洪教主本身的任何信息,不论信息本身的真假和好坏。

  通过洪教主就能看出来,信息控制的手段大约就是树立教主的威信之后,教主将利用自己的威信甚至别的什么手段来让信徒不愿意也不敢和外界交流。下面笔者将继续尝试分析李教主的教派。

  李教主没有胆敢要求自己做“万国唯一真主”,只是说自己是“世间第一大”。李教主也没有胆敢说他要亲自降下大灾,到处散播瘟疫(除了他的信徒,大家其实都知道有个好地方叫做医院,是可以治病的),只是说地球自己就要爆炸了,信他的人就可以到另一个地球继续过好日子。李教主也没有强制推行形象改造计划试图隔离自己的信徒(改革至今,非主流都快成为主流了,靠形象隔离的办法早就不可行了),只是说教派外面的人都是外星人派来的魔,都是打算阻止他的信徒去另一个地球过好日子的,顺便鸠占鹊巢夺取人类躯体的,顺便不让人们上天堂的,顺便,顺便……笔者实话实说,因为不是李教主的信徒,所以对真正的信徒的最后结局到底是上天堂还是去另一个地球还是怎么怎么的不清楚,假如读者有李教主的最新版的研究成果,可以自己去查阅一下,总而言之,就是要信徒和所有的魔划清界限,否则就享受不到李教主主管的信徒福利了。对比洪教主,李教主少了一些更加强硬的暴力手段,大概是因为洪教主不仅是拜上帝会的教主,还是太平天国的“天王”呢。然而根据笔者的见闻,李教主的信徒们,似乎对“外人”的戒心还是很不小的。所以结合实际达到的效果,可以认为李教主在控制信息方面的尝试,似乎是明确存在的,而且是效果分明的。

  三、思维的控制

  洪教主成为天王以后,在禁绝了太平天国内外的信息交流之后,便开始了创造和散布自己的思想,一方面毁去现有的不合他的意思的文化,以大报恩寺塔、明故宫为首的南京古迹差不多拆光了,替自己建了一座宅子;以《四库全书》为代表的大量书籍被销毁,或者删改得面目全非,取而代之的是《天命诏旨书》、《天条书》、《天父诗》、《太平天日》等洪教主亲自编写的书籍。笔者虽然不是唯文聘论者,但是对于终身最高学历只达到“童生”的,然后连续十几年考不上国家公务员的洪教主,所写的书,还是不会抱有任何文化价值上的期待的。然而这就是洪教主的优势所在,他是教主兼任“天王”,会耸身一摇“天父下凡”的天王,所以他的教义再荒谬也不虞信徒不接受,因为“天父”已经委托他把别的所有的其他的文化思想,连人带书一齐通通消灭了。

  一般来说邪教的教主创造出的理论,或者没有理论,仅仅是一些想法,都自然的具有浅薄而荒谬的特点,所以教主们很难从正面用自己的教义击败竞争者。不过“我长得矮不碍事,只要没人比我高就行了”,所以邪教的教主们一向用贬低甚至消灭别的思想来控制信徒的思维,也就是垄断思想。

  自称师从释迦摩尼的李教主,连同为佛门的别的菩萨也斥之为外道,不仅不允许信徒去参拜,甚至还要发怒的!更不要提不是释迦摩尼弟子的那些神仙了。至于科学,李教主认为那是居心叵测的外星人的邪魔外道,相信科学的人不仅得不到正道,还要被外星人控制,变成魔。至于文化,李教主不止一次写诗文(这个习惯和洪教主极为神似),暗示转世的时候做过岳王爷,做过康熙,做过,做过……仿佛一个人就演化了一部中国历史。言下之意,无非是你们所崇敬的那些文化,不是我写的,就是写我的,自然比不上我专门用各种法门创造出来的宇宙最精华的功法。这样的结果就是,李教主的信徒们,依旧是据笔者的亲自见识,对于“其他”的思想,即便他们根本不了解那些东西的皮毛的皮毛,也表现出一种发自内心的不屑一顾,甚至是厌恶,仿佛真的见识过其中的丑恶。很显然,在统一自己信徒思想这方面,李教主很成功,换句话说,就是李教主成功地控制了自己信徒的思想。

  四、情绪的控制

  情绪控制的目的在于让信徒对教派产生依赖,形成一种教派是唯一能接受自己的同时被自己接受的组织。人是社会性动物,不能忍受没有归宿的感觉,这一点也正是邪教所需要利用的。可惜的是洪教主和许多过去的国产教派一样,一旦稍微有点人望,就转变成了政治组织,约束信徒的手法也更加地符合政治组织的身份,比如利用掌握的暴力工具,而不是信仰。于是笔者作为一个完全业余的历史爱好者就不能很简单地通过先例来了解情绪控制的过程。洪教主当上“天王”以后更多的是靠对死亡的恐惧而不是被教派抛弃的恐惧来约束自己的信徒,因为几千年约定俗成的规矩,信徒们明白教主是不会让自己走回头路的,教主也明白随着人员规模的增大,信仰的力度会渐渐下降,值得依靠的还是自己的暴力工具。所以太平天国整个存在的时间内,洪教主的信徒更多是为了自己的生命和财产安全而奋斗,也就是因为这个,太平天国一旦被打败,就没有薪火传承下来了。

  以上是笔者根据自己浅薄的历史知识做出的判断,或者有失偏颇,不过那一定不是出自我的刻意。

  现代社会,国家政权对整个国家的控制力加强,一个教派想要发展自己的暴力工具,几乎一定会被国家发现,这就决定了大多数的教派委曲求全,会更多的把精力放在情绪的控制之上,天无绝人之路,心理学的发展让他们有了足够巧妙的技巧。又因为并不能通过现成的先例来理解究竟通过什么样的过程来进行情绪控制,所以笔者只能通过检查结果的方式来判断,假如某个教派的信徒出现了对教派的毫无理智的依赖的症状,那么教主就有可能动用了情绪控制的手段;假如没有类似的症状,大致就可以排除对教主的怀疑了。

  举一个最出名的例子吧,天安门前的烈焰中消失的那几条生命。在没有任何人想因为李教主的功法置他们于死地的时候,他们为了追求所谓的圆满,除夕的时候,在天安门前把自己点着了,结果李教主没有按照承诺的分出法身来保护他的虔诚弟子,或者是他们不够虔诚?不过这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们为什么会自觉的自发的想把自己点着?这已经不是“极端的情绪化”就能描述清楚的了,当情绪强烈到什么地步才能把最基本的理智和最本能的求生意志给粉碎?笔者不知道,不过笔者认为这已经足够作为一个怀疑李教主对自己的信徒施展了情绪控制手段的理由了。表面的现象不足够认定真相,但是表面的现象足够引起怀疑了。

  最终的结论是,假如可以接受Steve Hassan的研究结果是可靠的话,那么按照他给出的邪教的四个要素,李教主的教派——已经可以确信的是具备了其中三个,有理由怀疑具备剩下的一个——如果不是打算对其进行详细研究,仅仅是出于个人信仰选择的话,完全可以将之归类到邪教之中而不予理睬了,世上有很多更健康更安全的选择。

  最后笔者得强调,这篇文章的重点在于成为一个例题,让更多的读者知道究竟怎么断定一个教派是邪教,不仅仅是简单地得出结论,更重要的是能明白为什么。如此以后遇到一个打扮得精致漂亮,闻上去香喷喷的邪教徒的甜言蜜语,也能为自己的理智多争取几分钟思考的机会。至于李教主的教派因此被确凿地认定为邪教,这是一个值得庆幸的附赠品,不是吗?

  多嘴问一句,洪秀全是因为轰轰烈烈的太平天国被人们所记住,而不是拜上帝会和那些现在看来跟笑话一样的教义,那么假设李教主百年之后,仅仅有“大法”的他,能靠什么而不被人忘掉呢?

 

【责任编辑:仲德】

分享到:
责任编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