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感情透支 

　　一  这块土地是人性复苏的摇篮

　　看着自己的兄弟姐妹、昔日善良的人们被李洪志的歪理邪说控制得没有了人性，生命之舟在邪教的死海中几近沉溺，抛家弃子的“法轮功”痴迷者们，被虚无缥缈的“天国世界”诱惑得发疯发狂，一幕幕人间悲剧在无数个原本幸福的家庭上演着。鉴于其他国家邪教徒自残自毁的结局，我们的党和政府不惜一切代价，采取了完全不同于资本主义国家的政策：团结，教育，挽救。这个艰巨的任务就落在了人民的保护神——人民警察的肩上。有关部门和劳教所的领导以及队长们为了我们，吃不下，睡不着，很多人的嘴上都急得起了火泡。而那时的我们却说这是他们破坏“大法”应有的报应，他们一有病，我们就幸灾乐祸。每天，我们都在竖着耳朵听动静，看哪个队长遭到了报应。谁说“法轮功”不好，我们就给他们“讲真相”；再不听，就在心里默默地“铲除”他们。有一次，一个队长下楼时扭着了脚脖子，我们这些修去“常人名利情”的人却高兴得几乎要跳起来，觉着他是因为破坏“大法”遭到的报应。无论我们怎样对他们无理，不管他们的心里多么难受，不管他们受到多大的委屈，他们都始终和蔼得像一缕缕春风，像一条条爱的涓流，抚摸着我们被邪教的魔鞭抽打得伤痕累累的心田，冲刷着沉淀在灵魂深处的封建迷信的污垢。在转化动员大会上，大队长根据上级的指示，要求队长们必须做到“三像——像医生，像家长，像老师”。扮演好三重角色：既要当好幼儿园的阿姨，还要当好大学教授和心理医生；既要有爱心，有责任心，还要有知识，有智慧；对学员们既要温暖关怀，又要严格要求。这才是真正对他们负责。要以身作则，要关心学员的生活，把他们当亲人看待。但不能放纵他们，不要做不利于他们思想提高的事，不要说不利于他们思想提高的话。

　　那时我们的痴迷疯狂已达到极点，我们每天都在渴望着“圆满升天”，都盼望着“修炼”结束，我们好成为那光焰无际的“佛道神”，把说“大法”不好的人统统“淘汰”掉、“销毁”掉。如果不是干警们及时地救助我们，大规模的自杀悲剧就会上演。现在想起来真是后怕极了。而在这同时，干警们超强度超负荷的体力承受和精神承受也已达到了令人难以想象的地步。自从劳教所接收了“法轮功”痴迷者，他们就很少回家，他们有老人，有孩子，有繁重的家务，有的家中还有病人，所有的家庭重担都落在了“另一半”的肩上。自然，不了解这种工作性质的家属心中不免有怨言。孩子的接送和教育、对老人的照顾等，本来是夫妻两人共同承担的，现在却要独自一人承担，自然不免发生一些误会，心中不免有怨气。家庭是一个人事业的坚强后盾，要使队长们全力以赴地投入教育转化工作，鉴于许多家庭中业已出现的矛盾，领导们必须做好家属的工作，解除干警们家庭上的后顾之忧。

　　2001年的春天，所里领导向干警的家属发出了慰问信和倡议书。告诉他们，我们有许多兄弟姐妹因为受李洪志及其邪教“法轮功”的控制，已经完全丧失了正常的理智，各种可能的危险随时都会发生。他们都是我们的兄弟姐妹，是社会的一员，他们有家，有亲人，可他们的家都面临着崩溃的边缘，他们的父母儿女的心在滴血。警察是人民的保护神，是法律的卫士，挽救“法轮功”痴迷者是警察义不容辞的责任，同时也是一项极其艰巨的工作。你们的妻子或丈夫已经为此付出了艰巨的努力，还将需要倾注更多的心血。“无情未必真豪杰，怜子如何不丈夫”。你们的丈夫或妻子在内心深处对你们充满了深情，满怀着歉疚。你们的妻子或丈夫和你们近在咫尺，却无法尽到应尽的责任，他们的心里也很过意不去。可是自古忠孝不能两全，老人孩子还要多靠你们照顾。当党和人民需要的时候，警察的职责就是挺身而出，与破坏社会主义大好局面的邪恶势力作斗争！恳望家属们能理解和支持我们的工作，在此向大家表示诚挚的感谢和亲切的慰问！

　　当春姑娘的巧手描绿了春装，滤清了山水，染秀了画卷；当春雨破碎了坚硬的冰层，润开了花蕊；当春风抚暖了人们的面颊，悄悄地剥开了嫩绿的柳芽；当北迁的大雁在空中拉开嘹亮的歌喉，多彩的花蝴蝶在生机勃勃的大地上翩翩起舞时，年轻的父母们带着他们的孩子去捕捉春天的美丽；成双成对的恋人去野外寻觅踏青的雅趣，伴着浪漫的情歌穿梭在密林草丛；孝顺的子女们搀着蛰居了一冬的父母去享受春阳的灿烂。春天，是一个异彩纷呈的季节；春天，是一个放飞梦想的季节；春天，又是一个释放激情的季节。然而，2001年这个多姿的季节，在劳教所这块特殊的土地上显得是那么沉重，我们新一代最可爱的人——人民干警此时所面对的是一座座比南极的冰雪还要厚重的冰山，面对的是一个个春泉难以激活的即将枯死的灵魂，面对的是一场思想领域里惊心动魄的斗争，面对的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斗。我们这些冥顽不化的“法轮功”痴迷者和春天的暖流形成了强烈的对比，正像我转化后在一首诗中所说：“我曾经是寒流，冰冷着这个世界；我曾经是一把有毒的锯齿，把春天伤害得百花凋残。”一场感天动地的真情感化开始了，一座呕心沥血重塑灵魂大厦的工程起动了！关于这一段永生难忘的岁月，我在后来的一篇发言稿中这样形容道：“这块土地是我们人性复苏的摇篮，是我们新的希望的诞生地，是我们新长征的出发点。这里留下了我们生命中最难忘的时光，这里留下了人世间最动人的真情旋律！”

　　二  苏醒后的她发自肺腑地说：我再也不练“法轮功”了

　　前面我们提到过那个因绝食导致病情恶化的“法轮功”痴迷者，她叫华书琴，家境比较贫寒。几年前，当她听别人谈起练“法轮功”能治百病，不用打针，不用吃药时，她开始每天到练功点上练功。开始，由于心理暗示和气功锻炼的作用，她觉着自己的身体有所好转，便对此深信不疑。后来她又听人说诚心修炼这个功法的人，“师父”都给“消业”，而且将来还能修炼“圆满”，“得道成佛”。但是，练功只是“圆满”的辅助手段，而“学法”才是最重要的，所以每天必须坚持“学法”。听到这里，她不顾家庭经济紧张，从仅有的积蓄中拿出钱来买了李洪志的《转法轮》、《精进要旨》、《大圆满法》等，每天像小孩儿念书一样地虔诚地学起来。原先，她每天都去摆摊做生意，而且在自由市场租了一个摊位，收入渐有好转。可是自从练了这个功之后，生意就渐渐荒废了，摊位转给了别人，每天就在街头卖一会儿菜维持最基本的生活。原先经常吃的药也停服了。练了一段时间以后，她觉得自己的病好像又犯了。但是，李洪志告诉她那是在“消业”。李洪志说因为人生生世世不知做了多少坏事，欠下了多少“业力”，是“业滚业”滚来的，对“修炼人”来说，难受就是“消业”，是好事。如果一个人一生舒舒服服的不得病，他死后百分之百下地狱。所以她一难受反倒感到特别高兴，根本意识不到潜在的危险。在劳教所绝食的时候，队长多次劝她，她认为这是在“护法”，有“师父”保护，不会出事的。可现在，她已经到了生命的极限，躺在床上动弹不得，肚子里疼痛难忍，她心里在祈祷宇宙最大的神、她的“师父”——李洪志来救她。她默默地背诵《转法轮》、《洪吟》，可这一切都没有用。她想睁眼看看师父的“法身”是否来保护她，可她睁开眼看到的是警察。此时她已经失去了生活自理能力，队长给她吃药，她把药打翻在地。大队领导向上级汇报了她的情况，省市有关部门和劳教所的领导迅速到大队来看望她，根据她的身体状况当即决定让她住院治疗。姬指导员、祁队长等把她抬到车上，极度衰弱的华书琴仍然拼死挣扎，她用尽力气喊着：“我是大法弟子，我不去医院！你们不要迫害我，你们放开我！”姬指导员说：“你说我们迫害就算迫害，我们要对你的生命负责！”华书琴气急败坏，怒火中烧，突然抓住姬指导员的手，在手背上猛地咬了一口，疼得姬指导员“哎哟”一声。

　　折腾了一路，她的气息已经很微弱了。到了医院，她马上被送往急救室进行抢救。医生为她输上了氧，姬指导员和祁队长留下来照顾她。华书琴的母亲和嫂子也都是练“法轮功”的，听说小姑子住了院，嫂子气势汹汹地赶到了医院。进门看见小姑子躺在病床上输着氧气，大声地责备：“你们劳教所真是个魔窟。我小姑子走的时候好好的，怎么现在被你们迫害成了这个样子？”姬指导员指着华书琴说：“这是医院，你小点儿声说话好吗？”华书琴的嫂子叉着腰说：“你们没理，当然不敢大声说话了。你们说说，用的什么刑法把我小姑子折磨成这样？”姬指导员说：“她是因为绝食才成这个样子。我们早想把她送到医院，她说什么也不来。这是我们硬把她抬上车送到医院！”华书琴的嫂子说：“我小姑子是大法弟子，当然不能配合你们这些邪恶了。你们要是不迫害她，她好好的能绝食吗？告诉你们，我小姑子要是有个一差二错，我就给你们上‘明慧网’，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中国恶警的暴行！”祁队长委屈得流出了眼泪。正在打扫病房的清洁工实在气愤，仗义地说：“我这个人就爱打抱不平。我看你这个人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那理正说反说都是你的。我亲眼看着这些警察是怎么对待你小姑子的。（她指着祁队长说）像她这样的年龄，在家里都是独生子女，她都不一定给自己的父母喂水喂饭，端屎端尿，却那么耐心地照顾你小姑子，你这个当嫂子的能做得到吗？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看要是不取缔这个‘法轮功’啊，你们还不一个个地成了精呢！”

　　清洁工的一席话说得华书琴的嫂子张口结舌，她小声愤愤地说了一句：“反正，我小姑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就跟你们没完！”说完猛地关上门出了病房。祁队长的眼泪忍不住刷刷地流了下来：“跟她们这些‘法轮功’打交道，真是憋气死了，我真想辞职不干了！”姬指导员忙说：“不要耍小孩儿脾气，要以大局为重。她们也不知道自己是在干什么。要恨就恨李洪志，都是李洪志把她们控制成了这个样子。忘掉刚才的不快，好好照顾病人。”

　　华书琴做了个要解小手的动作，姬指导员赶忙给她拿来痰盂。祁队长轻轻托起华书琴，把痰盂放到她的身下。小解完毕，姬指导员刚洗完手进了病房，看见自己的姐姐悄悄走了进来。姬指导员看见姐姐吃了一惊：“姐，你怎么来了？”姐姐说：“我刚才在走廊看见你，才知道你在这儿。”姬指导员问：“你来医院干什么？”姐姐说：“咱妈也住院了，就在三楼，她每天念叨你。你能抽出一点儿时间去看看她吗？”姬指导说：“我这儿有个重病号，离不开身。”祁队长说：“我在这儿呢，估计不会有什么事。就在三楼，你还不去看一眼老妈妈！”姬指导员说：“那我去去就来。”她刚走到门口，只听华书琴一阵剧烈的咳嗽。她回头一看，华书琴上气不接下气，脸憋得通红。懂得医道的姬指导员知道，华书琴的嗓子被痰卡住了。她急忙回转身来，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华书琴身边，对祁队长说：“快去叫护士拿吸痰器来，她的嗓子被痰卡住了！”祁队长马上叫来了护士。护士见状急得双手不停地搓着说：“吸痰器坏了，这下可怎么办？”华书琴的脸色越来越紫，呼吸越来越急促。时间就是生命，姬指导员果断地弯下身子，用自己的嘴对着华书琴的嘴，对她进行人工呼吸。稍有医学常识的人都知道，人在绝食期间，嘴里呼出来的气味非常恶臭。一口气出来，姬指导员恶心得像翻江倒海一般。她实在忍不住了，赶快跑到水房哇哇地吐了几口。回到病房，她屏住呼吸，又一次趴到华书琴的脸上，对着华书琴的嘴深深地吸了两口。华书琴口中的痰仍然没有吸出来。她难受得又一次跑到水房，“哗哗哗”地吐了一地。这时，她的脸色变得蜡黄蜡黄的，身上软得像面条一般。她多想到外面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啊！可是屋里还有病人，救命要紧！姬指导员咬紧牙关，再一次回到屋里，对着她的嘴使尽全身力气猛吸一口，卡在华书琴嗓子的痰块“嗖”地到了姬指导员的嘴里。华书琴的嗓子瞬间清亮起来，长长地舒了口气。姬指导员捂着嘴“呕呕”地跑到水房，她的苦胆都要吐出来了，身上疲惫得没有了一点儿气力……

　　所里的领导得知这个消息迅速赶了过来。王所长看见姬指导员那憔悴的面容，孱弱的身体，心疼地说：“老姬，回大队休息去，再派一个队长来顶替你！”姬指导员说：“算了吧，中队就那么几个女队长。现在又是非常时期，大家都在咬着牙一个人顶几个人干。我还行，能坚持！”王所长由衷地赞佩说：“好样的！不过你一定得注意身体，不能玩命。你要倒下了，中队就缺了一根顶梁柱啊！（他转向祁队长）小祁，你监督着她，有什么情况及时反映！”

　　华书琴做手术那天，所里的领导都赶来了，大家焦急地站在门外等候。一位大夫匆匆从手术室出来，领导和队长赶忙上前问道：“病人情况怎么样？”大夫说：“病人需要输血，可血库里血浆一时告急，我们正在想办法。”祁队长说：“大夫，我们来献血吧！”大家都应道：“对，我们来献血。”大夫说：“那你们马上到化验室去化验血型。”领导和队长们迅速来到化验室，纷纷伸出胳膊，作好献血的准备。姬指导员也跑来了，王所长一把把她从化验室推了出来：“你不要命啦？昨天刚吐成那样，我命令你马上回去！”姬指导员说：“现在是十万火急，万一你们的血型都不符，我好做后备力量！”

　　还真让姬指导员说中了，只有她的血型和华书琴的相符。她伸出胳膊，粗大的针头伸进了她的静脉，鲜红的血液汩汩而出。姬指导员一次就为华书琴献出了200毫升血液，她突然觉得天旋地转，头晕目眩……

　　华书琴这一折腾，仅一天的治疗费、药费就需要几千元。到她痊愈出院为止，一共花去医疗费十几万元。她家经济拮据，所需费用都由劳教所支付。在她住院期间，有关部门和劳教所的领导多次来看她，每天有两个队长一天二十四小时寸步不离地照顾她，给她端屎端尿，喂吃喂喝。那时候，劳教所里大规模的转化工作已经展开，队长们都夜以继日地战斗在第一线，警力非常紧张，往医院抽人也很困难。所以姬指导员往往在病床前一盯就是好几天。一个春雨淅沥的夜晚，连熬了几个通宵的她怕夜里打盹儿，就用凉毛巾贴在自己的脑门上。可即使如此，她还是难以战胜随时向她袭来的困倦。索性就找了一条手绢，把自己的头发绑在床边上，这样，如果一打盹，就会弄痛她的头皮，颇像古人的“头悬梁，锥刺骨”。对于华书琴来讲，就是她的亲生父母也不过如此。而华书琴最崇拜的李洪志，却远在大洋彼岸的别墅里享清福，带着全家去豪华娱乐场所去消费，哪知道她这个小人物的酸甜苦辣？哪能体会到她所忍受的病痛和折磨？也根本不可能给她消去任何“业力”。这期间，姬指导员只是匆匆地到老母亲住院的病房看过一眼，却没有机会在老母亲床前尽孝。术后，在队长们的精心照料下，华书琴安全地度过了危险期。当她睁开眼看见守在病榻前的队长们眼中那红红的血丝和憔悴的面颊时，她再也克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人性开始从她的心底复苏，她的眼睛潮湿了，几滴泪珠悄悄从她的眼眶流出。焦急地守在她身旁的姬指导员和祁队长看她醒了过来，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心中的石头终于落地了。华书琴用微弱的声音说道：“你们休息吧，我，我再也不练‘法轮功’了！它救不了我！”“啊，你终于明白了，一个新的生命诞生了，孩子又有妈妈了！又一个家庭团圆了！”姬指导高兴得眉飞色舞。多少天以来，她总是愁眉深锁，脸上没有一丝笑容，从来没有这样高兴过。她激动地推开窗户，她想对着整个城市、对着整个世界高喊：“党的英明决策万岁！爱心万岁！”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