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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片故事:妈妈去哪儿了

作者:陈荣辉 · 2014-09-29 来源:南方周末

汪诗雨,10岁,高坪小学四(1)班学生,坐在家门口的她梳着自己的长发。妈妈在她三岁时离家出走。她说很想妈妈,如果妈妈能够回来看看她就好了。(陈荣辉/图)

妈妈留下了一把塑料梳子,从汪诗雨会自己梳头发起就一直用它。(陈荣辉/图)

  在浙江省丽水市遂昌县高坪乡小学,有一群没有妈妈的孩子。他们原本也是有妈妈的,但是陆陆续续,妈妈都离开了他们。

  学校的老师是在调查学生家庭情况后发现这一问题的,200多个学生中有28名是单亲家庭。这些孩子大多跟随爷爷奶奶生活,缺少母亲的关爱。

  这些孩子的妈妈大部分是从云南、贵州等地方嫁过来的。按当地村民的说法是“买”来的,一般至少需要两三万礼金。高坪乡地处遂昌西北部,是该县最偏远、海拔最高的一个乡镇,六十多公里盘山公路,公交车一天只有一趟,一趟需要走上一个半小时。因为贫穷,村民都是借钱娶妻,很多人到现在都没有还清这笔债。

  据村民介绍,这些姑娘刚刚来的时候还很高兴,以为到浙江经济条件会好一些。但是真的到来后才发现娶她们的也是穷苦人家。在生了孩子之后,这些妈妈就丢下亲生骨肉,另寻去处,再也不回来。

郑春燕,11岁,高坪小学五(1)班学生。妈妈在她刚刚5岁的时候离开她。她只记得妈妈不怎么说话,说的话她也听不懂。(陈荣辉/图)

妈妈临走之前留给春燕一个铅笔盒。她从一年级开始就用这个铅笔盒,一直舍不得扔。(陈荣辉/图)

  46岁的黄永贵现在就是独自一人带着9岁的女儿生活。

  黄永贵说在他37岁时,还是光棍一人。于是隔壁村的一位媒人带他去了贵州省望谟县,给他介绍了一位姑娘。黄永贵说姑娘当时19岁上下,长得有点土气,不怎么说话,也不会写字。在望谟县呆了一个星期,黄永贵花了4000元请媒人和媒人的上家吃饭、住宿。还通过媒人领了结婚证。最后当他带走姑娘时,又汇了1万块给媒人。这一万块分别是借了弟弟1000,两个姑姑3000,叔叔3000,和他自己的3000块。

  没想到刚到高坪,姑娘就一直说是被骗出来打工的,哭着要回家。刚满一个月,姑娘就偷偷坐大巴车逃走。因为当地只有一班车,黄永贵马上打电话给司机确认后,一家人立刻包车拦截。追了二十多公里,把姑娘带了回来。家里人一致认为,生个孩子是把姑娘留下来的最好办法。5个月后,姑娘就怀上了。孩子出生后,大家都觉得她会安定下来了。

  那年大年二十八,姑娘的一个亲戚过来走访,说想带她回家一起过年。家里人不同意。但是黄永贵还是相信她了,觉得她不会抛弃女儿,还给了她1000块带回娘家。大年三十的晚上,姑娘给黄永贵打了电话,问了问女儿有没有哭闹。正月十五是约定回来的日子,但是姑娘一直没有回来,电话也打不通。黄永贵想过去找妻子,但是他连姑娘家里的大门朝东朝西都不知道。他拿出结婚证,别人告诉他那不过是件地摊货。就这样,黄永贵的女儿可能是永远地失去了妈妈。

周华冬,11岁,高坪小学四(1)班学生。妈妈在他5岁时离家出走。对于妈妈,周华冬已经一点印象都没有了。(陈荣辉/图)

周华冬的妈妈给他留下了一个手镯,周华冬说这个手镯他一直放在枕头里面。(陈荣辉/图)

黄云绍,8岁,高坪小学三(2)班学生。他家门口有一片竹林,是他发呆的地方。他说妈妈在他6岁的时候走了,走的时候电话关机了。他现在有了“新妈妈”,新妈妈对他很好。(陈荣辉/图)

妈妈没有留下任何东西,黄云绍在一只信封上画了一幅妈妈,头发长长的,有点胖。(陈荣辉/图)

  高坪小学三年级学生罗雨蝶的妈妈也走了。她的爸爸罗连富说,那天早上他干农活回来,在村口看到一个媒人在打骂一个贵州姑娘。28岁的罗连富血气方刚,挺身而出制止了那位媒人。于是村里人便起哄,让罗连富娶了姑娘。于是罗连富拿出自己的所有积蓄4000元给了媒人,把姑娘带回了家。

  罗连富说这个姑娘当时也就17岁,连身份证都没有。两人平平稳稳地过了两年,在第三年生了女儿。没想到女儿被检查出患有先天性心脏病,当地医院说要二十多万元治疗费。“我老婆太小了,听到要这么多钱,当时就吓坏了。”罗连富叹气道,“要是当时知道这个心脏病以后可能会慢慢复原,国家也有免费政策就好了。”罗雨蝶5个月大时,村里来了个探亲的年轻人。妈妈很快就被这个能说会道的小伙子吸引了。不久,她告诉罗连富去义乌打工。没想到竟是一去不回。

  罗连富说他最亏欠的就是女儿了。雨蝶总是很安静,就喜欢拿着妈妈留下的皮带,一个人坐在门口。当前年妈妈忽然回来看过她一次又走了以后,小雨蝶更加不说话了。

祝梅芳,14岁,高坪小学六(1)班学生。她的云南籍妈妈在她4岁时离家出走。她说印象中的妈妈是个温柔美丽的人,她好想找到妈妈,和妈妈说说心里话。(陈荣辉/图)

祝梅芳的妈妈留下一双高跟鞋,其它东西都已经没有了。(陈荣辉/图)

罗丽蔚,11岁,高坪小学四(1)班学生。她的衣服和裤子都是好心人捐赠的,所以不是很合身。她的贵州籍妈妈在她3岁时离家出走。罗丽蔚说她爸爸还去过贵州找妈妈,但是一直没有找到。(陈荣辉/图)

妈妈使用过的线筒是她唯一留下的物品。罗丽蔚说:要是妈妈在,她就可以有新衣服新裤子穿了。(陈荣辉/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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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风雅